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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酉年夏,岁在丙申,于丙午月,辛巳日,子时一刻记
晨本无事,临案伏几,蘸笔辗转,似如平日。然春风缱绻催缠,意难消却,乃投笔提袍而游。抚帘远望,见金晖散落,翠野迎风而招,有垂髫者隐约其间,或相嬉戏。吾感万灵生机勃然,童者语谑趣然,甚为欢慰,遂行远游。
及至东田,见青陇纵横,铺漫丘阜。有农躬耕其中,及老者蹲坐阡陌一侧,与之相谈,所论者田间碎细之事,虽不闻高言骇论,仍得趣其间,或可摘记于籍。
巳时已归,尔后誊闻列事,编撰古今事迁,文辞演绎,亦如平日。
酉时正,忽得传令,吾与同伍者皆聚于械场,伍长白杨令众披坚执锐而待。
少时,兵马倾巢而动,次列而出,阵容浩荡,扰尘道上。及至半郊,将军忽令远赴无哨之地,吾甚惊骇,虑此去或归尘土,乃令小生妥置辞备手札,诫之勤学浩笃,代吾行道,继往学问,留待太平。
晷再变,吾与同伍抵至河畔。此时方六月,河面湍流漩涡,随汛而烈。八索长桥,玄铁所打,仍难抵骇浪,沉浮起仰,甚难攀爬。及至中游,水没靴而过,履深浅而不知,踏实虚而不查,屡历险境,幸得白杨相助,免于被水里的黑天啃掉。
哪天得请白杨吃苹果,正好今年苹果便宜。
既渡,至废邑,但见楼宇参差,或横或立,残垣断壁,苔莽繁陈。长莎闭径,蒿艾如麻,沥青之道,鞫为茂草,随风窸窣,似有魍魉隐约其中。罅隙之木,葱郁成盖,盘根裂檐,绿翳遮瓦,躬身其中,如行世外。若非硝火之器累累于身,安知生死为系。
一水之隔,判若两界,阴岸为生,而阳岸为死,吾等出生而入死,所阻拦者,纵忘川仍得渡,虽悬索不奈何。
此后经历,皆为枪火之轰鸣,硝烟之恶臭。丑似如花者,重围众人,斥候无奈,仓惶远遁。鲍氏蛮夷,以巨力抬重械扫射,众敌皆扑,围困遂解。
尔后寻离队斥候,遇巨怪,名为拳师。两脚如蹄,两手似锤,身如玄铁,肩印蓝纹。吾念众人力有不逮,而重任于身,遂谏弃卒而走,鲍氏闻之勃然怒,拒而迎敌,曰:“炸他丫的。”
还真别说这个野蛮人挺厉害,当场拆了那玩意儿一条胳臂。小阿特曼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斥候小友归队时,吾见一蓝发丽人与其并行。未几,小友昏迷,此姬遂负之而行,虽负一人,然身姿矫健,不似常人。
及至将归,为蛇从猎,鲍氏蛮夷以夷法止之,而后拳师复至,爆破鬼才以黑水淋灼。拳师殁,众遂得以喘息,至大棒洗地,终得免见于地府。
鲍氏蛮夷,智虽劣然可堪用。此役众人未死,其功不可没。然其行欠虑,无由伤吾,大恩难报,小忾须纠。然吾恫吓咒之,不怯;笑曰其孙无根,乃怒。吾见其怒,心中不满得以慰藉,甚为开心。
此行怵否?怵甚也,手股战战,瞳至针芒;踱步平地,如行深渊。凡有灵者,无不贪生恶死,纵志坚意决,终难置死生于度外。吾所以至此者,虽有军令如山,仍不乏大义所驱,何为大义?古圣之博爱,囿于古之昌平;佛陀之忘我,亦须尘缘尽断。吾与同伍者,皆为凡俗众生,于此乱世苟且,不思博爱,不能忘我。何以驱之?
吾等大义,皆为狭爱。无关天下,唯爱近人;不慰古圣,但悦己心。吾心所系,传文明之迹;白杨所想,刃弑妻之敌;郎中所思,穷理学之究;吾等凡俗,聚于死地,以蝼蚁肉躯撼天之灾,不为得胜,不为英名,只是觉得开心而已。
虽然这听上去像是一群疯子。
吾毕生之所期,仅为书匠而已,三尺讲台,两袖清风。书生代代恒为新人,吾身年年渐成枯骨。然身腐可归天地,文明生生不息。吾之言语,响于片刻,声传千秋,或文辞有变,或抄笔日新,然吾所思所记,终为流传:春游之乐,童语嬉戏,农民之苦,田间碎细,赴死之惧,生者百态,逝者千般……凡有后人思及于此,吾之生命,便得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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