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这样邋里邋遢的人,但为了邮票的事,我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跑上前去,准备开口问他的时候,他突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好生尴尬,心慌意乱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隐约地说着:呃,呃——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见我一脸迷茫,忍不住问了我一句:“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最近都没见来收信了,感觉好久了玩秋千的时候都没见你来我们村。”
“秋千?小家伙儿,你怎么知道我很久没来。”
我一时接不上话题,竟然被对方转守为攻,心中不快,便提高嗓门问他,“是不是好几天都没来了?”
“一定是的,我们村上的都知道。”
“哦——是的,隔壁王村有户人家送信的时候出了点事儿。”面对这样的质疑,邮递员叔叔显得有些惊愕,甚至是措手不及。
“出了事儿?”
“嗯,所以上周没来你们村上收信送信了。”
“什么事儿?”
“没事,现在不是来了吗?”
邮递员叔叔避而不答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而看着他手里那沓厚厚的信时,我心里却突然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我的目光盯着那每一封信的右上角那一枚枚残破老旧的邮票,心里却没有勇气开头问他讨要一张。
最后,踌躇了许久,悻悻地准备转身离开了。走到半路,心有不甘,仍旧回头跑回来;而邮递员叔叔早已不早原地等我了。
我倚靠着邮筒,邮筒也“吱吱呀呀”地响着,眼中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没有丝毫掩饰和遮拦。风把眼泪滴在了邮筒上,显得那样落寞和不安。我责怪自己的懦弱和不诚实,以至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我忍住眼泪走回家去,街上没有什么人,来时的兴奋此刻已烟消云散。看着床上枕头下面那张誊抄好的《背影》,心如重石千金,自责的情绪翻江倒海地奔涌着,我却无力改变。一个人的希望曾经被拾起过,然后错过再想捡起来,仅仅是一枚邮票,那似乎是种千里之堤绝堤前爬在旁边的蝼蚁一般的绝望和无奈。
我独自走在青石板路上,踉踉跄跄,像个泄气的皮球。看着转角的沟壑,连跨过去的力气也没有了。我郁闷地靠在泥砌的矮墙上,枉然顾不上背后黏上的飞灰,我知道若是奶奶看见我的上衣免不了一顿牢骚和说教。走了不知道多久,我才发觉自己又荡回了村口的大杨树前,那个立着的老旧的邮筒一遍遍戳着我的伤口。
不知过了多久,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传来了熟悉而清脆的自行车响铃声,这期侯已久的情景再一次把希望带给了我。那时的村庄,自行车没有那样子普遍,一般都是有钱人家才用得上的奢侈品。我清晰地记得,旧时邮递员叔叔的自行车前有横杠后有座位,前面载着服务大众的梦想,后面载着艰苦璀璨的事业。以至于我一直到长大以后,一直由衷地钦佩着每一位草根职业劳动者。有人说,从底层奋斗到高层管理的人最适合当领导,因为他们最能够体会挥汗涔涔的辛酸苦楚,所以工作面试的时候,这样的领导总会对求职者来说总有种无比亲和力。
一身绿衣的信使伴着响铃声乘风而来,带来了我心底的呼声。我嘴角荡漾起笑意,连忙高声叫住他。“邮递员叔叔,等会,等会我。”刚才一脸骄傲的神态马上变回了一个三岁小孩的稚气。
邮递员叔叔一脸不知所措,走到他面前时感觉有点受宠若惊,我问他为什么,他告诉我:“很少有人会在乡下大声叫住我,更何况还是个孩子。”
“孩子?!”我一听脸立刻不对劲了。于是故意装成大人的口吻,开口说话前,还装着咳嗽了一声。邮递员脸上充满了憨憨的迷之微笑。
“我想要张邮票,可不可以?”
“呃——”
见他犹豫不决,没有开口,我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只要一张邮票就好。”
“邮票?邮局有的,我下次来送信可以帮你带一张。不过,你难道要写信吗?看你也不像要写信的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便把话锋一转,“可是我没有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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