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信的写法 (2-1)

又是崭新的一天，课后，我佯装不懂课文内容去找语文老师请教信的写法格式。实际却拿着《傅雷家书》缺页的一角，一时间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义务教育是所有适龄儿童必须遵从并完成义务教育，规矩的教育模式让每名学生心里都被框上了束缚的格式，那时候我以为所有的文章文类都是有其特定的格式存在，并不知道还有像马赛尔·普鲁斯特和维吉尼亚·伍尔芙这样的以意识流作品见长的作家和题材。

我非常喜欢，在我看来，这意味着思想的解放和自由，生活也需要意识流进行体。

“老师，这是我偶然发现的一页纸，里面的内容很朴实、很吸引我。”我言辞闪烁，眼神飘忽不定。

语文老师看了一会儿，嘴角上扬，微微一笑，转头开始质问我：“你现在看得懂吗？这本书里描述的内容和我们现如今的生活不一样吧？”

我害羞地点点头，随即又马上补充说道：“虽然有一些什么字不认得，可是我大概能看懂一些。这个——额——这个爸爸是个好人！”

语文老师笑出声来，“不错！不错！他确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人。”

一下子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把目光看向我这边，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什么书，老师你知道吗？”我故意发难，意图排除面前紧张的氛围。

“这本书叫做《傅雷家书》，是本好书。”

“更确切地说，这是爸爸写给儿子的信。”老师的话对于我来说其实是画蛇添足，我假装同意，点点头。

“是不是写信都是这样的，要在最后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时间呢？”我话锋一转，眼见实在没办法缓解尴尬的情绪，一动不动地站在老师面前。

语文老师一怔，欢乐的神情一下子沉静下来，“是的！”耽搁了一会儿，老师才慢慢地吐出这几个字来。

“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以前没上过这样子的课文，比较好奇。”

“等你以后识字多了，书上的字词都认识了，到时候老师建议你可以多看看。”

我兴奋地点点头，但不好意思再继续往下问写信要注意什么，便兴冲冲地跑出办公室的大门。

自己的一时兴起，却在众位老师面前出糗丢脸，真想狠狠给自己两拳。一方面不知当初冲入办公室的勇气从何而来，另一方面还是为自己“明知不可为而为”的行动沾沾自喜。

回到座位，我将《傅雷家书》这张残页放在了座子右上角，用语文课本小心地压着，生怕它被风吹落，不知所踪。

数学课上，老师正讲着昨天教科书后面的思考题，尽管老师再三强调课后应用题很有难度，但我依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的余光时不时地总能看到家书的纸张，一遍遍地敲打着、催促着我动笔的心思。

数学老师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规矩人，做事说一不二、一板一眼，连黑板上写字都是一丝不苟的，方方正正地写着每个字，据说私底下连校长都让他三分。无独有偶，所有的同学即使再调皮，再对上课毫无兴趣，也绝不会再数学课上神游太虚。数学老师的那双眼睛，感觉能够穿透洞悉我们每一条小聪明。

即便如此，心中的渴望仍旧无法抑制。

“所有人看黑板，我们一起来看一下思考题第四题。”大家像一群受训合格的士兵，数学老师的话像哨中的命令。须臾之间，所有人的目光已经汇聚在了黑板和老师手里的那只彩色粉笔上。

我意犹未尽，想入非非。数学老师转头左右一扫，像个机器人般的移动，视察全场。我无知无觉，继续低着头，教室的温度似乎急剧下降，同桌强子倒吸一口气，随即挺直腰板，左手手肘不停地蹭我右手臂。刚开始不以为意，强子动作变得更大了，等我意识过来，猛一抬头，正对面数学老师那双明晰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我看。吓得我当场就瘫坐在了座位上，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几下。

“好！我们继续往下讲。”数学老师说话的时候眼神的余光仍旧不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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