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几次隋军攻城,留下了无数血火,譬如那城墙,那护城河,就添了不少鲜血,以及黑黑灰灰的斑驳。
“重过阊门万事非?”一旁的墨曙咂摸着这两句,道:“这是诗不会是主公新作吧?正合此时情境。”
“是,但又不是。”
杨越点头,任凭骏马缓缓向前走,他道:“的确是‘新作’,但并不合此时情境。”
这是一首悼亡诗,悼亡亡妻的,作者叫啥他不记了,只记得这诗词还不错。
“悼亡诗?”墨曙愕然,“主公谁死了?”
“没人死,假托亡夫所做。”
杨越没好气道。
这时身后马车里的墨群忽然掀开帘子,钻出,坐在车夫身边,咳嗽两声,道:“听闻主公诗才极高,曾作镇国诗,愿闻其详。”
“这个么……”杨越不太想说,因为这首诗实在和现在气氛特别冲突,有股违和感,而且他老婆孔芸还活的好好的,写这个不吉利。
不过墨群说降廉文忠,给他立了大功劳,他不太好拒绝。
想到这里,杨越遂道,“好吧。”
唰唰!附近一群人纷纷看向杨越,洗耳恭听。
称帝以后没多久,杨越拿下天机玉,向众人展露自己身怀帝王之气。
不仅如此,还拉出云明,说镇国诗,鸣州词,都是他写的,天生顶级诗才。
一句话,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杨越,实力弱小,太高调会被打死。
现在不一样了,反都反了还管他娘的高不高调,现在就怕没人知道他牛逼。
优点广为流传,缺点……假装没有缺点。
综所述,墨群在面见廉文忠时,才能理直气壮地用“神文圣武”这个四字词语形容杨越。
但杨越虽然说自己诗才极高,又有云明背书,但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众人又没亲眼见过,就有点半信半疑。
现在可以了,亲眼看看主公一展才华。
……
秋风萧萧,护城河水波荡漾。
远处城墙血腥气缓缓拂面而来,杨越额下几缕长发晃荡。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语调低沉,似夹杂悲惶之意,时而清越,又如哀吟。
随着杨越将这首‘鹧鸪天’说出,众人眼前仿佛浮现一副灰蒙蒙滤镜的画面,秋雨萧萧,夜晚孤寂,一个睡不着的丈夫听着窗外雨声,思念亡妻。
哗!隐隐清光浮现虚空。
天,乌云忽然汇聚,不过刹那间,细密的雨点丝丝落了下来,扬起土腥气,拍打在众人鼻尖。
一股雨后放线菌的清香。
天更灰了,云更阴了。
“鸣州!”墨曙惊讶,“随手一做就有鸣州水平,主公真乃天授之人!”
“哪里。”杨越摇了摇头,“不值一提的长处罢了。”
确实不值一提,这档口,他想起来抄的人是谁了,贺铸,一川烟草,梅子黄时雨的贺铸!
抄人家的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自己写?杨越写不出来,所以听到他们赞美,心底有愧。
但这副模样却令墨曙等人备受打击。后面墨群用着尖细的嗓子道:“主公,太谦虚了会让人想吐血的。”
说着咳了几声,仿佛真要吐血一般。
其他人顿时哄笑。
杨越无奈,道:“行行行,我很厉害,你们都是菜鸡,行了吧。”
菜鸡……
菜鸡……
菜鸡……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致郁般的魔力,众人顿时无语了。
“主公你还是谦虚吧。”
墨曙抬头望天,乌云滚滚,仿佛是他的心情。
墨群干脆掀开帘子回车里了,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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