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香抹去脸上的泪水,眼前出现了年轻的自己和年轻的盛翔。往事历历在目,不堪回首,如果可以,金香永远也不想再提起。
“当时的我年幼轻信,被你的父亲也就是阿翔的哥哥,他的甜言蜜语蒙骗,离开了四川老家跟着他到了山东的一个小村子,那里真穷,比我们老家都要穷。”
她的回忆拉远,往日艰苦卑微的景象在面前重放。
“村里的人只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几亩薄田讨生活。你爷爷奶奶早逝,家中只剩下你爸爸和你叔叔两个人。他们早早辍学在家,你叔叔跟着他的结拜大哥,也就是吴先生给人打工、闯事业,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整日里贪吃懒做,游手好闲。我在看清他的真面目后就想离开他,可是那时又怀上了你,只好忍了下来,在你叔叔的周济下,和他勉强过日子。村里的男人外出打工有些发了家,回到村里衣着光鲜,你父亲看到后不仅不争口气,还天天酗酒,一喝醉了就开始打我,说我是丧门星,坏了他的财运。有一次,他又喝醉了酒回来。”
金香的眼前闪现当日的情景,年轻的金香衣衫褴褛、面色枯黄在风雪中劈柴。酒气熏天的盛家老大推开破旧的柴门,看到正在砍柴、不时将冻得通红的手凑近嘴边呵气的金香扑了过去,金香挣扎躲避之间,手中的斧子砸在了盛老大的脚上,盛老大抱着脚嚎叫,一把拽住浑身发抖的金香如老鹰捉小鸡一把掼在地上就踩,金香爬滚着跑进屋内,他追了进去。
“我实在受不了他的暴打,就躲到里屋把门反顶上,可是却忘了在外屋床上睡觉的你。”金香泣不成声,她无数次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跑,大不了被他毒打一顿,即使打残了也比后来发生的事情要好。
“当时正值冬季,那个畜生不如的家伙把你从床上倒提起来,威胁我要我立即从屋里出来,不然就把你丢进火盆里。我以为虎毒尚不食子,你是他的亲生女儿,是他的骨肉,他是不会那么做的,况且我也被他打怕了,就坚决躲着不肯出来。谁知道他将你越来越靠近火盆,你当时还不到一岁,哇哇地哭着,哭得撕心裂肺,我再也忍不住冲出来与他争夺你,却被他踹开,在我和他厮打时,火盘翻了,倒在你身上…”
陈楠捂上了脸,一直以来,她的皮肤被强烈的太阳光晒到都会起小疙瘩,有时还会变得暗淡,妈妈告诉过她是小时候不小心给烫伤的,但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人为酿成的,而且那个人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抚摸着曾经烫伤的脸,似乎感觉那股热辣辣的燃烧度依然灼人,陈楠的心里突然有些恐怖。
“你浑身被烫的通红,整个身子都皱巴巴的,医生说你很可能活不了了,即使侥幸活下来也需要一大笔钱做诊疗。可是,我们哪有钱啊?你那个混蛋爸爸在医院里就悄悄地溜掉了,是你叔叔做主给你转到大的医院,还从他的背上割下皮肤为你做移植手术。”看着盛翔,她的眼睛里有着温情和怜惜,这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在他大哥抛弃骨肉后,他把担子揽了过去。
她的眼睛又盯在了陈楠的脸上:“你当时的状况很糟糕,每一天都是在烧钱,你叔叔的积蓄都花完了,手上还有一大笔钱,但是,那是他结义的大哥留给自己的岳父母委托他照管的,他也顾不得许多了,拿钱交了医药费,每天都守在你的病床前,为你看病拿药。你稍微长大一些,伤情也慢慢控制住了,只是满身的伤疤看上去惨不忍睹。”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咱们国内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要想做手术,最好是去国外。可是,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你叔叔彻夜守在你身边,哪还能出去赚钱?还好吴先生不断的给他岳父岳母寄钱,寄给你叔叔让他转交两位老人,我们一时又找不到那两位老人,就先把钱挪用了。”
陈楠捂住了嘴巴,她想起幼年时,她很少去学校上课,最熟悉的地方是医院,头上裹着层层的布条,妈妈告诉她这是在做游戏,在游戏结束前她不能摘下布条,否则长得就像个丑八怪了,反之,如果她听话,摘掉布条,她就会是一个漂亮的小仙女。有时碰到害怕她的小朋友,她也是这么告诉别人的。等她摘掉了布条,果然,镜子里出现的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难道她不止身上布满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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