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1986年,12月的某一天。
太阳照着金太阳减速机厂的厂牌,格外耀眼。在光合作用下,宿舍楼大院里跟平常一样,送孩子上学的,串门儿的,去澡堂子的,站在门口嗑瓜子闲聊的,好一派人间烟火味儿。
这家工厂是A市最有名的国企之一。在职员工也多达2000人以上。大部分的职工都住在这所位于市中心的大院内。大部分时间是平静的,但也和任何地方都一样,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不和谐的的腔调。
这家国企的分部,分为三个车间。分别是修补班、织造班、成衣库。基本都是女职工。您瞧,那边墙角一隅,就是三位女同志蜗聚在一块儿嚼话茬哩!
短发边吃瓜子,边对麻花辫说道:“你知道吗,昨晚老钟头,又后半夜爬起来查岗了!”麻花辫吧唧了一下嘴,却被边上的小快嘴儿抢了话:“有人中奖吗?抓着谁了?罚多钱?”麻花辫嘟囔了一句“谁半夜还不打个盹儿啊,三更天又是数九,眯一下,其实多少没事。”“抓了你男人呐?比法官还爱管!我上次,值夜班,就歪了一会,就被罚工资,写检讨。你快说,他们罚了多少钱呀?”短头发接上话:“嗬!你这有点幸灾乐祸啊!”她把手里的碎瓜子儿往地上一扔,双手一拍掌,“走!干活儿去!”“哼!你不说,我问别人去!”快嘴儿睥睨了一眼短头发,随后对着麻花辫使了个鬼脸,嘴巴一撅,扔了瓜子,方罢散去。
麻花辫是修补班的职工,用她自己的话就是:我性格偏瘦,体型偏温和;说话听得清楚,听话说得清楚。活脱脱一造反派。
麻花辫叫静娴,是个土生土长的A市人。其他几个织造班的小姑娘,80%来自外地,有安徽的、有江西的,有浙江的。比如丫头们嘴里的,老钟头儿,就是浙江宁波人。
说起老钟头儿,整个厂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知晓尽从做派和工作风格来说。贪?不!腐?不!渎?不!乱?更不!就是这些词儿离他太远了,才有古怪!就拿短发说的半夜查岗这件事。查岗里可有讲究了,一旦不查,亏空、腐败、偷盗,这些事儿就都来了。查的严吧,一点都不敢伸手,因为伸手必被捉。所以睁一眼闭一眼吧,你好,我也好。可老钟头,五十五岁的人了,半夜三更指不定啥时候起来,顶着大雪花子,一颠一颠的去抽查岗位工作状况了,带个小本儿,拿一支笔,活脱脱一忤作。
他是正儿八经的党校出来的大学生,既能吃苦耐劳,又能明察秋毫。可谓:此人清明好办事,此事明清都难算。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娶了个1米75的老婆。长相可谓是:身似柳月鼻不塌,不施脂粉亦如她。临高不惧小油郎,微型导游巨型花。老钟头出了名的爱老婆、怕老婆。几个女人背地里说黄段子,一定会提一个话梗:老钟头找了个席梦思,这回睡的舒服哩。
他听了,就呵呵一笑,佯装不适感,然后眉头一皱,愤愤的瞪上别人一眼:“你话真多!”“呦!你这厂长候选人,连玩笑都开不得啊!”众人皆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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