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柏又拿着葫芦抿了一口,然后缓缓走到朱久炎的面前,就这么站在他的身前,静静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久居上位的湘王目光自带威势,笼罩朱久炎良久,朱久炎很小心地收敛了全身的锐气和锋芒,老老实实地站着,没有抬头去接父亲的眼神。
“你……长高了一些了。”朱柏缓缓叹了口气,声音柔和:“去年这时候,你只到咱的大腿,现在已经过腰啦!”
朱久炎听了这话,身子微微一顿……他和我站得这么近,只是为了看我的个头么?
此刻朱柏已经完全脱去了王爷的身份——这是一个父亲的举动!
朱久炎心里浮出了感动,脸上露出一丝局促的笑容:“父王……只是孩儿身体还是很弱,一点都没有您的威武。”
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朱柏眼睛里闪过一丝自责,伸出了手,轻轻在朱久炎肩上拍了两下,扶着他道:“爹老是修道,冷落你们母子了。你心里不恨爹吧?”
随后,他苦笑了两声:“你……算了。爹是改不了了,也亏欠了你娘。你以后要经常提醒下爹,咱们一起多陪陪你娘。”
“是,父王。”朱久炎心里很高兴,他有些感动,看来父亲虽然喜欢修道,但并不是那种狂信徒,心中还是有分寸的。
既然父亲都这么跟他交心了,朱久炎也没打算再隐藏什么,他笑了笑,请教父亲:“父王,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赵虎和那些隐藏的锦衣卫该怎么办?”
“不需要怎么办!灵珠子你记着,你是天子血脉,天潢贵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这江山都是咱朱家的!锦衣卫凶名再盛,那也只不过是你皇爷爷养的一群狗而已。咱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让他们给咱们看家护院吧。”朱柏微笑着说。
“父王,岂不闻狗急跳墙?何况是锦衣卫这样的猛兽。”朱久炎摇头:“孩儿不想太被动!咱们不动他们,但可以先找出锦衣卫在荆州的那些头目,掌握主动权。”
朱柏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为父教你一招。你看,赵虎他既然犯了人命案子,那就别关在咱们审理所了,交给地方官府处置吧。”
“父王你的意思是?妙啊!父王,我们把杀人犯赵虎移交给府衙,但赵虎也是有军籍的,府衙可不能审理。那就要移交去湖广指挥使司或者京城。荆州锦衣卫的头头还不急死!一路上跋山涉水,这可远着呢,他们肯定提前埋伏好人手想灭赵虎的口!父王正可顺藤摸瓜!”朱久炎眼睛逐渐发光
“聪明!”朱柏微笑点头:“不过,这些事就不用你去操心了,包括那个跑了的刺客,爹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你让刘常再去审讯赵虎一晚,他能主动交代清楚就更好,我们也不用这么麻烦。”
“另外还有一件事。”朱柏坐直了身子,语气很郑重:“明天舳舻侯之子朱福会来拜见咱,他身份太低,父王不好招待他,见一面就打发他走,又有点失了礼数。你明天带他到荆州城里逛逛吧,这样也随了你心愿,你反正想出宫去玩耍!”
朱久炎怔了怔,心里还在盘算了明天该怎么出宫呢!真是瞌睡来枕头,他喜道:“孩儿定不会失了礼数。”
朱柏皱眉:“还有,你老师曾言今天可是吃苦头了,你小子装病!老夫子可是尾随你们到了体仁门边,烈日之下,整整站了一天,直到你们回宫他才回转。要不是守将魏大勇给他打伞,又硬灌了几次水,搞不好就中暑晕倒了。
他想了解他的学生为什么要撒谎,他想了解他的学生去哪里玩了!他不好惩罚你这世子,他是在惩罚他自己啊!往后可不准逃课了,再聪明也要学习,再聪明,也要学会尊师重道!”语气越来越严厉,说到最后简直是训斥一般。
曾言?那个丑了吧唧的老头,这么在乎我的学业?这有点出乎他的意料,父亲要是不说他都有点想不起这个老夫子了。
朱久炎给训得面红耳赤,他心思坚韧,但此刻那种因关爱而感动的情绪,还是无法控制地涌了上来。
看着朱久炎缓缓退出西配殿,朱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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