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们的住所单独修建在远离海岸的一处山脚下。这里更接近士兵驻守的石头拱门,方便快速出入于军港和老城区。
寻常情况下军校的学生们都不乐意来这儿——要么是为了检讨罚站,要么是被安排了清理打扫的苦差。
威廉领着查尔斯从库房一人抄了条扫帚,大摇大摆穿过士兵们轮岗值守的哨卡,径直溜到二楼。军官们也由皇家海军统一提供宿舍,只是出身显赫的贵族子弟多半在普利茅斯城内也有私宅,大部分时间都只把军港内的宿舍用作办公场所。老乔显然并不在此之列。
查尔斯轻车熟路,很快摸到老乔住的房间门口。
威廉试着推了推门,果然已经反锁。想弄开锁又不引起怀疑,可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正在苦恼时,他震惊地看到查尔斯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钥匙。
“我不敢拿吊坠,可没说不敢拿钥匙啊。”查尔斯有些得意地晃了晃,将它干脆利落地插进锁孔,“库房里有备用的房间钥匙,一时半会儿他们应该发现不了。”
通过备用钥匙开门进去,看上去就更像有正当理由的样子了。他们胆气更壮了些,甚至主动向两名交谈着路过的军官打招呼行礼。
老乔的房间里并不如何杂乱。一方面得益于查尔斯前不久的整理扫除,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没几个钱置办东西。就跟所有四海为家的单身汉一样,他一年当中只有短短几个月待在陆地上,屋里只要准备一张床就能满足所有需求。
“东印度公司肥得流油,他倒是紧巴巴地过日子。”威廉掩上门,直接到书桌旁打开抽屉挨个翻找,嘴里念念有词,“看起来也没捞着什么好处,也不知到底图啥……”
威廉找了一圈,转头望着守在门口把风的查尔斯:“你确定他把东西放抽屉里了?”
“确定。右手边第二个,你再找找。”查尔斯约莫是第一次做贼,显得非常兴奋,“等会儿要是有人来,我们是躲起来好,还是直接翻窗逃跑?”
“是老乔我们就跑,是其他人躲起来就行。”威廉敷衍道。他又找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不禁有些烦躁。
难道吊坠已经被交到东印度公司手里?这是最坏的可能,威廉不愿承认。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要是艾萨克面临此种情况,肯定不会急得想掀桌子——老乔拿走雷古鲁斯是两周前的事情,真要交出去,那查尔斯绝不可能在打扫时还能看到它。
除非老乔也在掂量利害。他拿不准该怎么处理这玩意儿。
想通这一点,威廉开始重新审视书桌里外的一切。一叠信吸引了他的注意。从日期上看,老乔在这段时间里频繁通信。
他狐疑地随手拿起其中一封展开,眉头不由得挑了挑。来信者匿名,但他还是认得这些字迹出自阿尔方斯之手。给艾萨克的那封大学拒信令他印象深刻。
信的内容非常简短,省略了问候语和祝福,更像是一些简明扼要的指令:“风险俱已知悉,我正与海军部斡旋。他们大约会在七月中旬抵达普利茅斯,务必确保其人身安全。据我所知,海军内部有相当强烈的反对声音。”
看来他们讨论的事情跟下个月的出海计划有关,并且这个计划没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出于好奇,威廉接着打开另一封信:“王室的耐心有限,上次从印度运回的东西并没有展示出很好的成效。最好能穿越马六甲直接与中国人接触。郑氏的女人们曾经承诺提供协助,让她们帮忙寻找一名通晓东方语言的领航员,若有必要可以诉诸武力。”
这倒很符合东印度公司一贯的暴力行事风格。威廉撇撇嘴。结合信的内容,他大概能猜出这次出海的目的地。不过阿尔方斯在信里绝口不提航行的计划和目标,估计是提防书信被人半途截获,可见此事极其秘密。
回想起喜怒无常的阿尔方斯,威廉没来由地牙关发紧。他究竟是温和可人的谦谦君子,还是暴戾骄矜的凶神恶煞,完全取决于他以哪一重身份出现。但愿艾萨克一切都好。
威廉继续翻检,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尚未封缄的信封。一封老乔没有寄出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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