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混账!”
热罗尼莫带日本女孩回到宫殿,伊莎贝尔检查了她的口腔,恨恨骂道。
伊莎贝尔曾经在皇家医院给医生当过拔牙助手,那些莽汉拔一颗牙都痛得死去活来,更不要说被活活拗下全部牙齿要承受怎样的痛苦。
“就因为那臭男人夸了一句?”伊莎贝尔压低声音以免自己吼出来,她回头小心看了眼房间里刚刚入睡的黑发女孩,“他们把她当什么了!?”
热罗尼莫沉默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故乡有一天也会变成这副模样。好人饱受欺凌,恶棍横行于世。
他离开众人,在微明的月影下穿越椰林和溪谷,独自前往墓地。
墓地里埋葬着没有头的父亲。
这是热罗尼莫的秘密。回到蒙巴萨以后,每当被焦虑和抑郁折磨得难以承受时,他就会默默来到父亲墓前,用儿时熟悉的方式祈祷,期待他给予自己回应。
——哪怕心里早就清楚地知道,记忆里高大的父亲不可能再庇护他。
“我真蠢。难道穿他们的衣服、说他们的语言,就能像他们一样强大了吗?”他喃喃地说,“我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可我又变得和家乡人不一样了……我到底该怎么做,父亲?我到底是谁?”
“——你是你自己。你本来就和他们不一样。”伊莎贝尔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你有你自己的名字。”
热罗尼莫惊讶地看着她,目光慢慢变得坚定。
“我不希望家乡变成第二个果阿。我不要掩盖在罪恶和暴行之上的富丽繁华。”他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向着女孩伸出手,“如果正义自己不来,那么我们就去找到它!”
伊莎贝尔豪爽地握住伸来的手:“一言为定!”
海风吹散密云,明月高悬天心。
银辉万丈,照出他们的身影。
他们的身影慢慢缩小,被框进一个圆圆的小窗。
“你看到他刚才用摩尔人的方式祈祷了吗,神父?这是严重的叛教行为。”蒙巴萨摄政官站在耶稣堡城墙上,缓慢调整手中单筒望远镜的对焦,“我认为有必要立刻发出一封报告信给果阿总督。或许我们又将迎来一位不忠于葡萄牙政府的苏丹。”
“摄政官大人……我认为那只是对父亲哀思的表达,”站在摄政官身边的神父解释道,“年轻的苏丹在故乡适当地回归传统,我们不应在细节上求全责备。”
摄政官意味深长地看了神父一眼:“他是你照料长大的学生,我完全理解你对他的感情,奥古斯丁神父。”
他的声音陡然严厉,“但他有一个犯下叛国罪的父亲。我们必须时刻提防,以最大化保证国家利益——我想要求果阿方面同意立即传唤他进行审讯,你去准备报告信吧。”
神父准备好的辩驳话语被他以眼神遏止,只好无声退下。
下半夜海上卷起大风,密集的闪电从远海向陆地飞速接近。
风暴就要来了。
大雨滂沱。白光闪过,照亮拥挤逼仄的小酒馆。
酒馆老板和他的女人匍匐在年轻的苏丹脚下,频频磕头认错。
可是热罗尼莫不为所动,他挥手让几名苏丹护卫将夫妇俩捆起来,扔上一条小船——他宣布这两名恶棍被永远驱逐出蒙巴萨,而他们的命运则交由今晚的海洋风暴来审判。
又一道闪电划过,刺目的电光中一个疲惫脱力的人影正扶在门框上。
是奥古斯丁神父,他喘着粗气,全身已被大雨淋得透湿。
三天后,热罗尼莫接到摄政官召唤他前往耶稣堡的通知。
他好整以暇地拾掇了一番,让自己看上去容光焕发。在士兵的引导下,他沿着父亲当年走过的路线前往会客厅。
厅内的陈设与过去并无太多不同,只是多了几张椅子。
摄政官佩德罗就坐在居中一张扶手椅上等他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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