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他为人实诚、童叟不欺,不会为了省柴油钱而故意把犁铧抬高。
由于每年开春犁的地面积大。
能吃苦的老肖几乎每天带着几个干馕和一壶奶茶吃住在拖拉机上。
没白天没黑夜地抢抓农时。
有时累的实在耗不下去了,他就找块草地,把麻袋往地上一铺,以天为被、地为席小憩一会儿。
他个头高,拖拉机驾驶室实在容不下他高大的身躯。
长此以往,老肖患有严重的风湿病。
为了抵御身上的寒气,老肖一日三餐都要喝两盅小酒。
老肖夹了块鸡腿肉放在骆滨碗里,“你呀,放开吃,到老哥这里别这么客气。骆老弟,咋 样,这个月在附近几个村里割了有没万八亩地?”
骆滨心里美滋滋的,如实回答:“肖大哥,不瞒你,我就喜欢到你们乌孙县收割庄稼,收割费比我们西域县高四块钱不说,还都是大块地,最少的都是百十亩地,关键乌孙人都跟老哥一样,为人实诚豪爽。”…
江道勒提也喝着酒说:“就是,乌孙人不像我们西域县周边的人,熊球事那么多。”
骆滨想起白天发生的一件事,纳闷地问道:“肖大哥,今天我从东边村收完油菜回来,在十字路口被一个河南口音的老乡拦住了,他说他有百十亩春麦还没收,怪了,你们这里不是都先收春麦,再收油菜嘛?他家咋没收?”
老肖端着酒杯抵在嘴边“哧溜”一下抿口酒,咧着嘴砸吧两下,抬眼问:“是不是中等个子,脸上一脸的麻子?”
骆滨回忆下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人。”
老肖放下筷子,紧张地问道:“骆老弟,你没答应吧?”
骆滨摇头,“没,我看旁边有几个人对着他直撇嘴,就没答应。”
老肖松口气,“算你脑子灵光,你可千万别答应,那人不能染,就是个无赖。”
端着一盆稀饭走过来的老肖妻子,听到张麻子的名字,立刻撇撇嘴,一脸的嫌弃。
她操着一口浓重的鲁音帮腔道:“大兄弟,你不知道啊,那个张麻子是俺们这个乡最赖的人了,再没见过他这么赖的人,那脸皮比城墙拐弯还要厚,你可甭搭理他,要是你应允了,非赖死你不可。”
老肖补充道:“张麻子人懒,整个乡就他家春麦没人给收,知道咋不?”
骆滨摇摇头。
老肖又吧唧一口喝着酒,“他家的春麦被草吃了,人康拜英就 不去收,再加上他这个人不求强气,100亩春麦就晾着呢!”
次日清晨,骆滨、江道勒提俩人开着康拜英离开老肖家,准备朝西域县赶。
一大早,骆滨的右眼皮就跳,他撕下火柴盒的那块黑皮,朝上舔点唾液,贴在右眼皮上。
康拜英体型大,在路上生怕碰着人或车,开的很慢。
当骆滨又经过村西头的十字路口准备朝北行驶时,就被昨天那位张麻子拦住了。
骆滨停下康拜英,从窗户上探下头来,俯视着可怜巴巴的张麻子,“老乡,我还有一些地没犁,都是给人答应好的,没时间给你犁,你再找其他人的康拜英吧。”
张麻子双手合十一个劲儿对着车上的骆滨作揖,苦苦哀求着,“兄弟,帮帮我吧,我一年辛苦的钱全在麦子地里呢,就等着拿它过日子呢。你就帮帮忙吧,要不,每亩地也不30块了,给你涨5块钱,35块一亩地,行不?”
骆滨想着好友老肖两口子昨晚的叮嘱,狠狠心,摇着头婉拒道:“真的,在赶时间,老乡,你让下,我要拐弯了。”
后面的江道勒提走过来,看着张麻子苦瓜脸让人不忍。
他爬上骆滨的康拜英商量道:“要不,咱俩就给他割吧,100亩地,两辆康拜英也就半天的功夫。”
骆滨嘟囔道:“没听老肖说嘛,这就是个癞子。”
江道勒提不以为然,“他能赖到哪里去?没人给他收割,咱帮他收割,他应该感谢都来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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