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滨趴在田地上脸部紧贴着甜菜叶片无声的哭泣。
想着从小就名列前茅的自己竟因为车祸,导致自己永远跟大学这个象牙塔擦肩而过。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骆滨哭累了,又爬起来擦干眼泪继续拔草。
再不留神摔倒,他继续啜泣,再爬起来拔草。
就这样反反复复地折磨着自己。
这个刚刚满17岁的少年用沾满泥泞的双手通过拔草来宣泄内心的愤懑和不甘。
20亩地的杂草像下跳棋的棋子,这里几棵,那里一簇。
等骆滨拔完杂草已接近傍晚。
他已浑身湿漉漉的,身上的汗臭味几米外都能闻见。
骆滨一屁股坐在地头的埂子上。
他有点饿了,懒得洗双手,把手往裤腿上一擦,从扔在地头的上衣口袋掏出馒头,就着一个洗净的辣椒大口吃了起来。
吃的有点急,他噎住了。
骆滨把剩下小半个馒头塞进上衣口袋。
他整理下上衣,准备披在身上。
不经意摸到了左前胸的小口袋,是个类似纸张的东西。
骆滨这才想起来,这是半个月前骆波离家时给他留的一封信。
这些天他一直在闹情绪,对家人的关怀也置若罔闻。
骆滨掏出骆波用报纸和浆糊制作的信封,犹豫片刻,拆开。
信封里飘落十几张面值不等的钞票。
有一角、两角、五角的,最大的是十几张一元的钞票。
这些钞票虽然价值不等,但有个相同之处,格外崭新。
骆滨看着骆波的信,眼泪婆娑落下。
“三哥,我这些天不敢面对你,我愧得慌,如果那天你不去找我,不出车祸,上大学的应该是你,可,算了,啥也不说了,三哥的恩情我铭记在心,骆家所有人的大恩大德我三十白没齿难忘。这些压岁钱我保存了十几年,没舍得花,留给三哥吧。三哥,你聪明,会好起来的,你一定好好地,哪天三十白在外混得不像样了,还要投靠你呢。三十白。”
骆滨看着纸张上歪歪扭扭的字体,佯嗔道:“三十白,别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这字太难看了,跟鸡爪子挠的一样。你给我好好学,别这么没出息,混不下去找我,没门!”
对于骆波,骆滨在心底不是没有埋怨过。
他最近也曾设想过,假如那天自己不去找他,倔强的三十白肯定逃课,考大学就很勉强。
假如三十白考不上大学,妈妈肯定唉声叹气。
骆滨不愿让妈妈唉声叹气,也就认命了。
他还设想过,时间倘若再重来一次,他依旧不会装聋作哑地,依旧会冒着瓢泼大雨寻找三十白。
这样一想,他对三十白的迁怒也就淡了。
在这个夕阳斜去的傍晚,这个聪慧善良的大男孩释然了。
骆峰家,李羽正在埋怨着丈夫,“哪有你这样当爸的,老三中午没回家吃午饭,你也不知道去送饭,前两天他用木棒扔扫甜菜叶子,装了十几牛车的甜菜叶子喂牛羊,昨天又浇了一夜的水,今天又去拔草,你还真打算让老三当一辈子农民呀?!”
前几天,骆滨拿着木棒把甜菜地里长得旺盛的叶柄用木棍抡断,这也是个苦差事,抡得他右胳膊都抬不起来。
种植甜菜的农民都知道,甜菜叶子短而粗,褶皱的叶片最好平展着生长,甜菜根茎才能长得大,产量高。
倘若叶柄茂盛朝上竖着生长,说明田地里的农家肥都被叶柄吸收了,甜菜的根茎一般长不大,产量高不到哪里去。
为了增产,农民都会在八月底到九月初拿着木棒去抡断茂盛的叶片,让根茎吸收土地的养分。
起初,骆峰跟骆滨爷俩每人拿着一根长木棒去抡高些的甜菜叶。
可骆滨硬是把骆峰的木棒夺下来,他一个人干这个农活。
骆峰见状,也只好如此,他赶着老牛车去果园采摘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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