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局来电话,那孜古丽和三十白考上大学了,赶紧去县教育局领通知书!”
山乡间连绵不绝的回声尽情播放着这个喜讯。
翌日,领上通知书的骆波踏进村口的马路。
他有意识地放慢了脚步,来调整自己过于激动而明显失态的情绪。
在马路两边各族村民无比眼羡的注视下,骆波兴冲冲跑回屋。
李羽双手捧着通知书,两行泪水从她显然已经松弛起褶的脸上流淌下来。
她没有抹它,任凭泪水恣意的流淌。
这已是她养育的孩子第三次拿回大学录取通知书。
可这次,她比前两次都要激动,一向淡定的她甚至不能自控。
而此刻,骆滨被一种不可名状的情绪锯噬着。
高考落榜的他好像一夜间洗尽了男孩的青涩,像个满腹心事的成人般思考着自己今后的人生。
毛茸茸的唇须,被痛苦雕琢得严峻的肌肉棱角,便是他成熟的表征。
他坐在北山坡上,泪眼朦胧地注视着黄土路上悠悠晃动的人影,村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耀着归家的人们。
可是,他心里痛苦咀嚼着“名落孙山”四个字,对自己的人生充满了失望。
没几天的功夫,本就精瘦的骆滨两眼深陷,整个人瘦了一圈。
骆滨绝望了,他觉得命运在捉弄他。
十年寒窗苦读,每年都拿年级第一,可到了高考前夕,竟然发生车祸。
他哭过、吼过、喝闷酒、半夜里也直哼哼。
他宁愿自己做了一场噩梦,可是每日清晨,阳光倾泻在屋里。
骆滨苦笑,这不是梦,是血淋淋的现实。
残酷地让骄傲的他无比绝望。
这年的七月,在骆滨心中,就是一个裹风挟雨、憾人心魄的记忆。
他自我安慰着,过去了,都过去了!
可是终究解不了这个心结。
骆滨知道,残酷的现实意味着他跟那孜古丽将生活在两个世界。
族别的差别、学历的差别如同横亘在俩人中间的沟壑,深不可测、无法逾越。
明天就要离开阿勒玛勒村奔赴新疆大学迎接新的生活。
骆波满面春风地来到巴格达提家辞别,“干爸爸,明天我就去上学了。”
巴格达提冷笑一声,“上学,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顿。”
他说着揎拳捋袖,就要动手。
骆滨的结局别说骆家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就连老邻居巴格达提死活也想不通。
骆波见状,丝毫不惊慌,把脖子一拧,大拇指指着脑门子说道:“干爸,朝这儿来!我这段时间正愁着家里人不责备我呢。我知道,三哥为了我出的车祸,依他的成绩,闭着眼都能考上新疆大学。我心里不好受呀,干爸。”
巴格达提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正在此时,李茗溪跑到屋里来,气喘吁吁喊道:“四哥,三哥不见了。”
骆波顿时变了脸色,顾不得跟巴格达提告别,拔腿就跑。
巴格达提也尾随而去。
骆峰一家人打着手电筒朝北坡寻去,边寻边喊着。
“骆滨-----”
“小滨-----”
“老三----”
“三哥----”
大家在骆滨幼时跟那孜古丽玩捉迷藏的那棵大榆树下寻到骆滨。
他仰躺在草地上,怀抱着一瓶空酒瓶,满脸泪痕的低喃着,“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天这是让我骆滨注定当农民呀!”
虽然这青涩的男孩喝的烂醉如泥,可从他皱着的眉头,看出来,多么不甘心。
骆波噗通一下子跪在横卧在地的骆滨身前,放声大哭,“三哥,都赖我,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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