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刚回到教室,骆滨就被班主任庄老汉喊到办公室,“骆滨,文科班的骆波是你家人吧,白天,新来的政治课老师误解了他,骂了他一顿,结果,这个骆波受不了半点委屈,收拾完书包离开学校,他留下话来,不参加高考了,他可是文科班唯一有希望能考上大学的人,校长让我找你,你去把他劝回来。”
骆滨穿过贴满千奇百怪的难题的甬道走过,来到骆波的文科班。
文科班的学习氛围不亚于他所在的理科班,这些学子们埋头苦学着。
同村的蒙古族男孩吴军是骆波的好友。
他看到骆滨的身影,连忙跑到教室门口,“骆滨,三十白跟政治课老师吵架后,他拿着书包离开了,他说不上学了,回家跟你爸种地去。”
骆滨气的跺下脚,“这个混蛋,关键时候出什么幺蛾子啥!”
他扭头就走。
骆滨估摸着骆波可能跑回家了,他骑着自行车在漆黑的夜晚朝沙枣树乡赶去。
半路上,风雨交加的。
瓢泼大雨让他喘不过气来,雨水在脸上流成了小河,他的双眼睁不开。
他左手扶着车把在泥泞的马路上如蜗牛般爬行,右手不住地抹去脸上的雨水。
心急如焚的他没注意到前方来了辆没有灯光的拖拉机。
他闷着头向前骑行,突然看见路对面有个身影急冲冲朝前走。
从身影的体格,骆滨认出来就是骆波。
他又急又喜,没顾得上看前面的路况,扯着嗓子对着骆波喊道:“三十白,你这个勺兮兮的傻狼(新疆土话,你这个发疯的傻瓜),好好地组撒呢?(别闹的意思)”
他话音刚落,突然被迎面而来的拖拉机撞到在路边的渠根里。
骆波看见这一幕,哭喊着跑了过来。
骆滨昏迷前,嘴角咧着笑,“勺子(傻瓜),上学去,别惹妈生气。”
骆川得知弟弟出车祸,托学生家长找辆救护车把骆滨从西域县医院拉倒西域市医院抢救。
这场车祸让骆滨断了三根肋骨,脑子碰到重物,出现严重的脑震荡。
骆波也在第三天返回学校继续读书。
骆滨在医院一躺就是一个月。
想着面临高考,他心急如焚,强烈要求出院回家治疗。
挂在墙上的日历一张张撕下,骆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还发着高烧,无法看书。
这天凌晨,混沌的旷野上,一点飘忽的微光在倾斜的井房里出现。
起的大早的村民去茅房拉屎,无意间看到井房那微弱的光。
这个点儿,哪会有村民去挑水。
格外警惕的村民机警地注视着井房的动静,光亮在移动。
村民腹诽,妈的,不会是坏人搞破坏吧?!
他顾不得擦屁股,跑回家拿着脸盆敲打起来,“井房有坏人。”
村支书杨广带着几个汉子围住了村民每日抽水的井房。
他们悄悄朝井房门口挪动,耳尖的村长马哈木提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朝尾随其后的村民摆摆手。
汉子们怏怏不乐地下了山坡,村支书杨广对着谎报军情的村民踢了一脚,“妈的,没闹清楚,瞎说,傻骆驼家那出车祸的儿子在背书呢。”
沉浸在学习中的骆滨根本没发现外面的动静。
他感到肋骨开始疼痛了,才关掉手电筒,夹着书本慢慢走出井房。
炎热的夏季,由于早晚温差大,再加上身子骨虚弱,他披了件黄大衣。
骆滨吃力地走过原野。
这是一片他闭眼都分得清东西南北的熟稔土地,他的生命属于它。
可是现在,土地在陀螺般的旋转,他昏倒了……
1989年的7月,蹒跚而来。
由于高考的幽灵游荡而让参加高考的人的未来变得云谲波诡。
全国每年千万人参与竞争角逐的高考像狂暴的季风,每年七月席卷着中国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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