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是的,可是你知道吗?我的父母,从小到大不会问我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因为他们已经把所有准备好的东西全塞过来了,我没学会筛选,只会全部接受。子衿姐,其实我根本不喜欢中医,可是村上的人都说,农村的丫头这么好的出路上哪里再去找,我那年迈的父母听说了,好生劝说我,说能进雪庐是多光荣的事情,怎么办啊,我家里并不富裕,我想着要孝顺,要懂事,乖乖的遵从是我唯一知道的报答方法,你说若是我学成了,大概别人也会说:瞧瞧她的父母多有先见之名,这些与我却好像毫无关系。我就只能感谢了对吧?我没有任何功,也没人看见我吃过的苦。而子衿姐每次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褒奖还有赞扬.....”
周子衿无言的望着茯苓,她原本那张天真无邪的面孔之下有迷茫,更多的还是不甘。
“还有,你们都说石奎是个好人,他喜欢我,对我千依百顺,我就要想着:你看啊,他那么好的人,对我如此好,我不能辜负他。子衿姐,我一定要回报要喜欢他才是正确是吧?”
“......”
“我从子衿姐身上看到了人生的所有可能,可是到我这里人生就一种可能,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再这样下去,就只剩一眼就可以看到死的绝望,我顿时觉得厌恶透了,我害怕了,你到底知道吗?”
“我们……”
周子衿一时语塞,她从来是知道的,别人口中的那些希冀,或者他们口中的理所应当。所谓都是为了你好,其实都可能成了无声的伤害。对于现在的茯苓来说,周子衿再说什么都是错,她说什么都只会加重茯苓的防卫心思,也都可能被曲解。
“还有你的一句现在也用不上的那些送我的包包,漂亮的衣裳,……如今看来更加讽刺了,时不时会刺痛我的双眼,那些现在只会更提醒着我的没用”茯苓哭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对不起,我…”周子衿声音沙哑,她还是做了那个无声伤害茯苓的人,她的不经意,没多想,在茯苓那里已经变成了施舍。没等周子衿解释,茯苓打断了她的话
“对!子衿姐你当然不会这么想,可是怎么办,我却想了,我就是想太多了,我就只配得到别人强加给我或者施舍给我的东西吗?然后我还要装着感恩戴德对吧,你知道那是什么感受吗?”
在周子衿心中,茯苓只是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她从未想过这样的人内心掩饰着如此的苦痛,而这些全部来自身边的人。
“既然不是我所想,也不是我想要的,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茯苓抱着头颅,宣泄着自己的不满,说完向后退出几步,双肩跟着颤抖起来
“现在我想是时候拒绝了,我想学会选择,结果所有的事都成了我的不对,我难道没有资格去追求我的梦想?我想让你们看到我,我想做我喜欢的事,追求我想要的一切,而不是一个傀儡一般的人,可身边的人都说我病了,魔怔了?子衿姐,可笑吗?”
周子衿心疼的朝她迈出几步,可瞧见她蜷缩着痛苦的样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她只听到茯苓说的最后一句话
“子衿姐,不管是知一村还是雪庐我都找不到,这里没有我的梦想”
“……”
接着茯苓越过周子衿,头也不回的走了,前所未有的冰冷,没有任何留恋不舍。
从茯苓家回雪庐的那条小路很黑,不下心会踩进坑洼的地方,周子衿走着走着,长长吁出一口气,在原地静立了好一会,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头颅埋进腿间,一旁紧握的手突然松开了
为什么啊?现在越想握紧的东西,反而会越握不住了呢?
之后的许多天,茯苓的事一直困扰着周子衿,她总有些坐立不安,食之无味,再次收拾东西时才从布袋中拿出三师兄交给自己的信件,竟将这事抛到脑后了。
雪庐的梨花树下,周子衿将遇见三师兄的事情同二哥说了一遍,又将那封信件递了过去,想是突然接到消失了这么久师弟的来信,二哥有惊讶,更多的是怀念,拆开之后那信看了许久。放下那封信后,又看了眼正在饮茶的周子衿
“十一,老三见了你应该很震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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