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半

日头沉入西山，暮色更暗，将楚王的人影一半拉入黑夜之中。

他眼眸如晦，终是朝眼前人道出事实：“娆娆，并非全都如此，你只说对了一半。有谋逆之心的，是江南王和陆逸风，而非朔方将军。”

“什么……”姬尘华愣住。

“陆逸风与江南王早在六年前早有勾结，企图谋逆。而此事，便是锦绣临终前告知我的。陆逸风为了权力，不愿与她私奔，她心中早有怨。而他为了一己私利，更想赔上整个陆家，那么，她就多了份恨。”

“怨恨二字，使得锦绣想毁了陆逸风所谓的志向。她求我，不要将此事告诉陆大人，否则，他必定心痛不已。况且此事是谋反之罪，连及整个陆家，便不能随意处置陆逸风，也不能轻易将此事禀报陛下。”

照东虞律令，谋逆者，当诛九族。

“所以，这一切，都是殿下与卫沽行从五年前就开始商议的……”姬尘华禁不住笑了，却是比哭还难受，“而我，也是你这局棋中的一枚棋子，是吗？”

楚王脸上晦明难辨，眼色挣扎，他艰涩开口，道：“是……”

“卫沽行早就提醒过我，你娶我，是因为我的姬姓。原来，当真就是如此啊。”姬尘华退开一步，“我就说呢，怎么殿下待我如此之好……”

“娆娆，你听我解释。”楚王上前一步，拥住她。姬尘华已是无力气再将他推开，明明，她好不容易才再见到他……

可为何，真相是这样啊。

“传位诏书确有其事，江南王让陆逸风将此事告知于我，便是为了利用我来谋反。可我……从未想过，要夺取皇兄的位置啊。”

“那日我去小舟殿，便是为了让管太后觉得我有逆反之心。逃至长春宫，也是为了让太后误以为我是去质问陛下，与他反目成仇。”

“只是，我没料到，我会被你撞见……”

泪从姬尘华眼中一闪而落，她声音委屈至极：“所以，你就想到了我来骗江南王。先是让我占了楚王妃的位置，省得被逼娶冉阳乡主，那般，会束缚你的手脚。”

“而我，一直都在宫中，什么都不知，什么都不晓。你觉得，我比冉阳乡主可信的多。况且我又姓姬，都是姬氏女，你也好稳住江南王。”

“娆娆，我……”楚王难以回答，因为，姬尘华说的，确实都是他当时的谋算。

她又问：“殿下，是不是当时我若答应了做卫沽行的妾。你便是，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了？没有利用之心，所以也忆之不起，对吗……”

姬尘华这时也蓦然想起，若真是一见倾心，楚王何故不在当年她入宫时的画像中挑中她做楚王妃。

原来，他早就告诉过她答案了，只是她没在意罢了。

“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姬尘华哽咽升升，却还是强作欢笑，“我真以为，殿下是真的喜欢我啊。”

“娆娆，我是真心喜欢的。”楚王松开她，着急看着她面容讲，“开始确实有谋算，有利用，可后来，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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