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站在一旁,感觉到那澎湃的情绪像是消耗殆尽了一般,那满心的欢喜和忧愁如同掌心的清水一般,很快的就从手中消逝了。
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梦醒了,一切也就走到了重点。
这一次,当他再次抬起头看向白行舟时,那心头复杂的情绪好像都消失了。
只是现在看来,满心复杂的人少了一个,而惆怅的非人又多了一个。
“大约在十年前,他找到了我,希望我能帮他一个忙。”
白行舟将手中的茶一口饮尽,那严肃的脸带了淡淡的笑容,这是苏漾在见过白行舟后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在并不算多的几次见面中,他见到的是面无表情的白行舟,怒气勃发的白行舟,淡漠而又有点毒舌的白行舟,但像现在这样语气的温和的白行舟,他还真的是从未见过。
他静静站在那里,图书馆的灯光温柔倾泻,在他身洒下斑驳如旧电影版的光影。
苏漾猜想他大概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难以自拔,虽然心头的情绪已经消散,但他倒是不介意去当这个非人非妖的“白前辈”的听众。
白行舟的话还在继续,向着他描绘着一个在回忆中并不那么美丽的故事。
在那个故事里,大雨中的项明哲脸带着难言的失落,低声的希望他能够帮帮自己的一个朋友,一个已经半只脚迈入了黑暗中的朋友。
“你知道那天晚他有多可笑,他磕磕绊绊的乞求我,让我帮帮他的好兄弟谭雪风,救救一个心怀正义的修士。
因为他觉得,以我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影响到妖管总署层的决策,因为他知道我是‘道种’。”
白行舟踏入黑暗之中,再次出来的时候,手的茶已经满,热气烘托着已经化开的茶香,弥漫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之中,白行舟的表情有些恍惚的说:
“可是他怎么能明白……道种虽然被无数的眼睛关注,但是真正能够起到决断作用的,是那道种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后哺育出的硕果。
更何况,我并不是个道种。白行舟曾经是,甚至于他还成功的开花结果,但那是付出了巨大到无法挽回的代价的。
所以在那个改变了历史进程的雨夜,他成功了,也永远的失败了。没有多久他就死了,而汲取了他一切力量的我,在他的尸体复生了,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苏漾没有回应,他能够想象得到这个场景。
妖器本来就被认为是罪恶,是灾祸。
只是妖管总署以及寰宇所有的修士们都认为,与其放着这个不安定因素被其他人把控,还不如将迄今为止出现过的妖器全部收集起来,主动的去探索这个危险品背后的秘密。
这就是执器人的由来。
至于妖器中的妖魂控制了执器人的身体,苏漾有幸在图书馆的《寰宇修行界律法大典》中看过。
视情况而定,如果并非妖魂本身反噬,且对人类不报以任何的仇恨,视情况经过妖管总署内部公开评议后,可不将其销毁。
但若是有那么一丁点恶意,那么没有任何的理由,格杀勿论。
由于姜以沫本身就是执器人,苏漾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关注会比正常人要多一些。
他甚至知道,在更早的寰宇修行界,对于妖魂失控了的例子,常态化的办法就是摧毁执器人的身躯、以灼魂之法烧干妖魂本身,最后再以淬灵冷泉洗去妖器中的神异力量。
到了这一步,妖器本身存在的意义就消失了。
它们会以一种全新的姿态融入到妖族的身躯之中,等待着下一个从妖族尸体得到析出的妖器的人类将他们再次举起。
之前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还没将白行舟和妖魂本身打等号。
可现在白行舟却根本没有隐瞒的想法,这也让他对白行舟本身的存在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但是,他总感觉有些不对,有什么事情忘记了。
但看到现在白行舟欲语还休的模样,他的注意力也渐渐转移到了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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