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胡树人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道:“白姑娘,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的情形吗?”
“自然记得,”白玉兰微微颔首,“是去岁慈善演出的时候罢?”
胡树人悠悠道:“当时,我和同事正在聊食物,我说我不喜欢苏格兰肉卷的馅料,你却问我对舞台的侍应有何不满之处,这让我疑惑不已。事后回忆起来,我只道你是听错了,馅料的英文是suffing,侍应的英文是saff,两者读音很相近。但我后来问你,你却说自己不会洋文,这就说不通了……除非你说了谎。
“而且,在天蟾舞台案发生后,你还跟我说起过水鬼案,那是一桩发生在法租界的案子,而且这个说法只在当时办案的巡捕间流传,甚至相关的报道中也未曾提到我的名字,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显然,你曾在暗中调查过我。
“我们一起调查天蟾舞台案的过程中,凶手孟庆坤为了转移我的视线,拿出飞燕镖和燕羽牌,拜托我调查燕子李三。那时你便神情不属,之后还以身体不适为由离开。再后来,我在悬针堂与孟庆坤对峙时,燕子李三竟出手救我于危难之中。这一系列事情,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我便拜托一位朋友帮忙。”
白玉兰将手中照片冲胡树人亮了亮,接口道:“您的那位朋友便拍到了这张照片。”
“不错。”胡树人点了点头。
默然良久,白玉兰垂首说道:“胡先生,玉兰真不知该说您是足智多谋,还是诡计多端。”
“都可以,于我而言,两者皆为褒奖之词。”胡树人笑了笑,随后又道,“白姑娘,胡某有件事要和你谈谈……”
“胡先生不必多说,玉兰心里晓得。”
白玉兰惨然一笑,站起身来,轻声说道:“玉兰所行之举有违国法,无可辩驳,先生没令官差在大庭广众下将玉兰捉拿归案,已是开恩,玉兰不胜感激。先生既敬重玉兰,玉兰自不会辜负先生,明日一早,玉兰便到巡捕房自首……”
唯恐对方信不过自己,伊又补充一句:“玉兰言出必践,绝不会逃走。”
言毕,白玉兰轻移莲步,失魂落魄地向大门走去。
“白姑娘,我从未说过要你去自首。”
胡树人忽然抬起头,看着伊的背影说道。
听到这话,白玉兰不禁娇躯一震,停下脚步,回首望向胡树人,眼中流露出凄楚的神色。
伊右手一动,指尖已拈着一柄飞燕镖,低声说道:“胡先生,我们相识一场,请您莫要逼人太甚……不然,休怪玉兰的飞燕镖不认得先生……”
“怎么?”胡树人老神在在地反问道,“白姑娘是打算杀了胡某不成?”
“玉兰……玉兰……”白玉兰支支吾吾,迟迟不能作答。
对面的胡树人骤然抬手,掌中握着一柄勃朗宁1900,枪口正对着伊,嘴上说道:“白姑娘,要不要比一比,是你的镖快,还是我的枪快?”
“胡先生……”白玉兰见状,脸色霎时变得惨白无比。
两人无声地对峙,过了半晌,白玉兰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手臂垂了下来,飞燕镖也掉落在地。
“胡先生,您开枪罢。”伊声音沙哑地说道。
“白姑娘,还是先听我把话说完罢。”
胡树人将手枪缓缓放到茶几上,正色说道:“我希望你不要再犯案了,须知,以暴制暴并非正道,既不能拯救受苦的百姓,亦不能改变这不见天日的世道。若想医治沉疴痼疾,唯有从根上祛除,如此方能拯救天下的黎民百姓。”
“胡先生说得云里雾里,玉兰听不明白。”白玉兰十分不解地说道。
“没关系,你迟早会明白的。”胡树人摇了摇头,没有解释,随后从茶几上拿起一份报纸,放在手枪旁边,接着站起身来,嘴上说道,“白姑娘,这上面的内容你应当会有兴趣。时间不早了,我先上楼休息了,你请自便。”
说罢,胡树人便转身向楼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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