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看到那个金发碧眼,肤白貌美的身影,不由怔了一下,柳眉微蹙,旋即恢复如常。
伊不欲表露自己的想法,却还是按捺不住心下好奇,忍不住向胡树人问道:“胡先生,贝蒂小姐还住在您这里?”
胡树人点了点头,转而向贝蒂招了招手,待伊来到两人身边,才对白玉兰解释说:“白姑娘,我前些年留洋时寄住在贝蒂家,伊的父母对我不薄。如今贝蒂只身来到上海,伊为客,我为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聊以报答当年的恩情。你说对罢?”
“先生所言极是,倒是玉兰胡思乱想了。”白玉兰柔声说道,随后看向贝蒂,笑着问候道,“贝蒂小姐,新年好。”
贝蒂身着一袭华贵的长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伊虽听不懂,不过今天常常听到胡公馆的人们说出类似的音节,所以也大概猜得出白玉兰这话的含义,便礼貌地用英文回了一句:“白小姐,也祝你新年快乐。”
两位不同国籍的女子说着各自的语言,却奇妙地对上了话,这个场面看起来颇为滑稽,令胡树人忍俊不禁。他抿了抿嘴,压下笑意,用和英文分别对二女说道:“我来帮你们翻译罢?”
贝蒂自然不会拒绝,连连点头,胡树人又问白玉兰,却见伊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轻摇螓首道:“多谢胡先生好意,只是玉兰还要回去排练新戏,就不在此多叨扰了。”
有听没有懂的贝蒂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白玉兰,又向胡树人投去疑惑的视线,后者便翻译给伊听。
得知白玉兰要走,贝蒂登时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小声说道:“真可惜,我还想和白小姐好好聊一聊呢……”
“贝蒂,白姑娘身为舞台演员,新年假期正是繁忙的时候,还是日后再说罢。”胡树人温声安抚完贝蒂,又转而对白玉兰道,“白姑娘,我送送你罢。”
“多谢。”白玉兰有些感慨地说道,“贝蒂小姐离开父母和家乡,不远万里来到上海独自生活,想必十分寂寞罢?等玉兰演完了新戏,便找机会过来和贝蒂小姐谈谈心。”
胡树人点了点头,拱拱手道:“白姑娘真是善解人意,胡某便替贝蒂先行谢过了。”
白玉兰莞尔一笑,向贝蒂点头示意,随后转身朝大门走去,胡树人和刘牧原快步跟上,引着伊去了侧院。
“白姑娘,谢谢你过来,也谢谢你的桃脯。”胡树人道。
“先生不必客气,”白玉兰浅笑着施了一礼,“玉兰告辞了。”
刘牧原拉开院门,然后又打开别克车后门,请白玉兰上车,旋即坐到驾驶座上,发动引擎,将车开了出去。
胡树人目送别克车远去,直到其消失在赫德路拐角,才返回湖公馆。
翌日是大年初二,胡树人计划在今天回家探望父母。胡劲松为此还特地在年前置备了一批礼品。吃过早餐,胡树人便吩咐刘牧原将礼品搬到车上,然后和贝蒂一起出发了。
胡树人的父亲胡良玉与贝蒂的父亲葛兰特是多年的至交,自从得知老友之女来到上海,胡良玉便三天两头地给儿子去电话,让他有空带贝蒂来家里坐坐,却被胡树人百般拒绝。
如今到了新春佳节,胡树人即便再不情愿,也找不出什么借口,只能乖乖地带上贝蒂一起回家过年。
胡老爷住在老城厢方浜路南边的老宅里,自打老太爷携家眷迁到申城开枝散叶以来,胡家三代人都住在老宅,胡树人也在那里一直住到成年才搬出去另立门户。
从胡公馆到老宅,要穿过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车程足有两小时以上。
别克车开到宝昌路上,贝蒂看着窗外的街景,虽然盛装打扮,但伊的神色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实在按捺不住忐忑的心情,伊转头对身旁正闭目养神的胡树人说道:“胡,我是第一次见胡伯伯……没带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不打紧,”胡树人闻言,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贝蒂笑道,“父亲不是很在意这些事情,你又不是上门求他帮忙办事,不必拘泥于繁文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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