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沙发上,胡树人一言不发,拿起新闻报翻开继续读了起来。刘牧原在后面站了一会儿,感觉这种气氛实在有些诡异,便轻咳一声,对胡树人说道:“老爷,最近巡捕房都没有来找您哩。”
“许是因为没有案子罢。”胡树人头也不抬地说道。
“这倒奇了,”刘牧原纳罕地说道,“难道那些歹徒也怕冷吗?都躲在家里不出来了?”
“有什么可奇怪的,我看你就是在胡思乱想。”胡树人将手中的报纸卷起来,抬手在刘牧原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一下,没好气儿地说道,“人家都盼着平平安安,哪有你这样盼着出事的?”
说到这里,他又语重心长道:“没有案子是好事,这意味着老百姓生活安定。我也乐得清闲,舒舒服服地过个年。”
“老爷说得极是,是牧原说话不经考虑。”刘牧原道。
胡树人点了点头,又摊开报纸阅读起来,刚看完一个版面,胡公馆的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听到动静,胡劲松赶忙套上棉衣,一路小跑着去了门口,嘴上不满地嘟囔道:“谁啊?大过年的这么晚过来,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
胡树人摇头苦笑,将报纸放到一边,转头对刘牧原说道:“这一份早报,我到晚上还没读完,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得闲啊。”
“老爷,要不我去把人赶走罢?”见自家老爷面露不悦之色,刘牧原低声问道。
“不必,来者皆是客,还是见一见罢。”
言毕,胡树人整理了一下长衫,然后正襟危坐,等待客人到访。
过不多时,房门开了,胡劲松引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胡树人抬眼一看,脸上立时现出一抹笑意。
其中一位客人是胡树人的老相识,新闻报的记者章远扬。至于另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子,胡树人却未曾见过。
“别来无恙啊,章记者。”
胡树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二人面前,伸手与章远扬握了握,语带调侃地说道:“你怎地跟那些西洋人一般,在大年三十过来看我哩?难不成是日子过糊涂了?”
“啊哟,胡先生,您可别拿我开涮了!”章远扬连连摇头,苦笑着说道,“我并非不懂规矩的无礼之徒,奈何受友人之托,只能硬着头皮冒昧登门,打扰了胡先生休息,还请您不要见怪!”
“友人之托?”
胡树人愣了一下,视线旋即移到了章远扬身边那个中年男人身上。
此人身着的西装无论材质还是裁剪皆属上乘,显然是舶来品,按照胡树人的估算,这套衣服的造价起码十五块大洋,甚至更多。而他脚蹬的皮鞋,也是在上海不常见的洋货。
毫无疑问,这个男人颇有财力,然而,他的气质却跟这身上好的衣装不太相符。他的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给人一种虚伪之感。他伛偻着身子,双手不住地搓着,看起来唯唯诺诺的样子,而且自进门到现在一言不发,似乎是摄于胡树人的身份。这些特征在脑内合到一处,胡树人马上确定了男子的身份他是一位商人。
胡树人了然于心,开口问道:“章记者,你说的友人,就是你身边的这位老板罢?”
“胡先生,您怎么知道吴老板经商的?”章远扬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旋即想起胡树人的本事,不由苦笑着说道,“唉,我竟忘记您是神探哩。话说得没头没脑,还请胡先生原谅。”
胡树人微微一笑,摆摆手道:“没关系,章记者,你可是受吴老板所托前来?”
“是的。”章远扬点了点头。
“那么,究竟所为何事呢?”胡树人问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章远扬支支吾吾地说着,四下看了看,忽然压低声音向胡树人问道:“胡先生,可否去您书房详谈?”
“好。”胡树人见他神色有异,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便点点头道,“我们这便过去罢。”
他们上到二楼书房,胡树人吩咐刘牧原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然后关上房门。请几人落座后,才问章远扬:“章记者,现在可以说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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