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没有。”白玉兰摇了摇头,“玉兰三年前来到上海,先是在郑家木桥街的一家戏班里唱了一段时间,之后被许老板相中,才入了天蟾舞台哩。”
“这样啊,那白姑娘登台之前是一直在学艺咯?”胡树人紧盯着绳索切面上的血迹,再次开口问道。
白玉兰闻言一愣,旋即点了点头,轻声回答:“是呀,玉兰自小从师学艺,艺成方出师。”
“难怪。”
胡树人把绳索放回原位,然后转身看着白玉兰说道:“也幸好白姑娘忙于学艺,没有学过洋文,不然那出戏很可能就由你上去演绎了。”
相比年近三十的付玉明,二十出头的白玉兰显然更适合卖火柴的小女孩这一角色。只是伊不懂洋文,所以最终由会说洋文的付月明出演。
对于舞台的安排,白玉兰倒没什么微词,听了胡树人的言语,伊温婉地笑了笑,解释说:“胡先生,玉兰虽有心学习洋文,奈何剧务繁忙,闲暇甚少,而且舞台的员工也不愿教授,久而久之,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白姑娘,你这次帮了大忙,之后我来教你洋文,聊以报答,如何?”胡树人忽然向白玉兰问道。
听到这话,白玉兰俏脸微红,一对妙目闪躲起来,避开胡树人的目光,连连摆手拒绝道:“胡先生……这怎么使得?您贵人事忙,玉兰怎敢劳您大驾呢!”
“事忙?没这回事,”胡树人打趣地说道,“江海关监督不过是个闲职,真要说起来,我花在查案上的时间,可能比在江海关工作多得多哩!”
“这……”
见他如此坚持,白玉兰也没奈何。伊螓首轻垂,双颊飞霞,慢声细语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不麻烦,不麻烦。”胡树人微微一笑,“白姑娘,你何时有空,就知会胡某人一声,到时我会在家中恭候。”
说罢,他便回过身去,继续查看起了吊顶。
这一转身,胡树人的余光忽然瞥见,吊顶龙骨的缝隙中夹着一个很小的东西,急忙赶过去,边走边从兜里掏出手帕。来到近前,他俯身将那个小物件从夹缝里拽了出来,对着灯光一看,竟是一片断裂的指甲。
再看断甲所在的龙骨,胡树人又发现了一道已然干涸的血迹,从那泛红的颜色便能看出,血迹沾上去的时间并不长。
“胡先生,您手里拿的是何物?”见胡树人的动作有些异样,白玉兰便轻移莲步靠了过去,到他身边定睛一看,顿时惊讶地说道,“这不是指甲吗?”
“没错,确是指甲。”胡树人点了点头,沉吟着说道。
这片指甲,正是付月明在坠落前曾经挣扎求生的证据!
找到如此重要的证据,胡树人的心情自然激动无比,他小心翼翼地将断甲用手帕包起来收进兜里,接着转身一把抓住白玉兰那双洁白的葇荑,一迭声地说道:“白姑娘,多谢你!多谢你!这片指甲,对案件将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他过于兴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仪。白玉兰却不然,伊还是个尚未出阁的年轻姑娘,冷不丁被胡树人捉住双手,自然娇羞不已。惊惶地抽出手来,伊背过身去,过了半晌才语带嗔怪地说道:“胡先生,您这是做什么……”
“对不起!”胡树人这才反应过来,登时脸色赧然,低下头去,非常窘迫地说道,“我方才太无礼,唐突了白姑娘,实在抱歉!”
说着,他马上往后退了一步,以免被白玉兰误会成举止轻佻的纨绔子弟。
忙中有失,胡树人没留神,脑袋猛地撞在吊顶上,正把龙骨上一个没上紧螺丝的滑轮给碰了下来。
嘭!
那滑轮重重地砸在舞台地板上,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加上舞台本身的回音效果,声响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白玉兰闻声,表情霎时一变,急忙跑到台柱前,抓住把手,飞快地将吊顶升了上去,然后回来一把拉住还在愣神的胡树人躲到了台柱旁的幕布后。
幕后的空间十分狭小,本就不是用来藏人的,两人一进来便贴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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