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捕上下打量了胡树人一番,见他衣着华贵,可能身份不凡,便有些迟疑。此人和身旁的同僚交换了一阵眼神,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对胡树人说:“对不起,先生。上面有命令,禁止巡捕房以外的人进入,请您理解。”
“好罢。”胡树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天蟾舞台,开车又回到了胡公馆。
在侧院停好车,他径直上了二楼,把自己关到书房里,坐在藤椅上,紧皱着眉头,梳理起了案件的始末。
“下午三点,卖火柴的小女孩演出开始,事故大约是在三点半左右发生的,这也是付大家的死亡时间。而后台那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死亡时间应当是两点五十到三点半这四十分钟内——如此看来,这个男人杀死付大家的可能性很大。虽然巡捕房在后台发现一名小厮,但他正处于昏迷之中,手脚也被牢牢捆住,无法动弹。不过,我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小厮,也无法确定所谓的‘牢牢捆住’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既无法排除他的嫌疑,也无法证明什么。”胡树人拿起钢笔,拔下笔帽,把自己的思路草草记录到纸上,手动个不停,嘴也不歇着,自言自语道,“至于牧原那边,死者是一位普通的黄包车司机,而凶器却在牧原手上,他还是当场被逮捕的……已知的现场丢牧原太不利了,即便他不认罪,我若是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恐怕也无法为他翻案……”
胡树人只觉一阵头痛,他把钢笔放到一旁,愤然将这张纸抓起来揉成一团扔到地上,接着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插到头发里,垂首沉思起来。
这桩案子于他而言,是个极大的考验。此中缘由,并不仅仅是胡树人要在三天以内取得突破,更重要的一点是案发地在公共租界,他的好友雅克帮不上忙,英捕房的侦探又死板得紧,不肯提供一点便利,导致胡树人调查起来束手束脚,别提多难受了。
没有共享案情也就罢了,连案发现场都不让进,这案子从何查起?
正当胡树人毫无头绪的时候,一阵敲门声忽然响了起来。
与刘牧原平日敲门时那三记富有节奏的轻叩不同,这个动静听起来有些凌乱,用力也不均匀。
胡树人一听便知道来者是谁,挺起身来,抬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随即朝房门方向轻声说道:“赵妈,进来罢。”
房门缓缓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探进头来,果然是赵妈。
看着胡树人,赵妈心知他正为刘牧原被捕而烦心,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少爷,您现在忙吗?”
“不忙。”胡树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向伊问道,“赵妈,你找我有事吗?”
“少爷,外面来了一位客人,说是要找您。”
赵妈的表情有些奇怪,伊犹豫了一会儿,方才继续说道:“是一位年轻的姑娘,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罢,生得很漂亮。我问伊是哪家的小姐,伊却不答,只说有事要和少爷谈谈。”
“二十来岁?很漂亮?”胡树人愣了愣,疑声问道,“伊的手里是不是拿着一把折扇,盘着头,上面还插着一根玉兰花簪?”
回想了一下,赵妈点点头说:“好像就是这样的哩。”
“原来是伊。”
胡树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理了理长衫的褶皱,又对赵妈道:“赵妈,麻烦你带伊去客厅吧,我这便过去。”
“是,少爷。”赵妈恭敬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地离开了。
整理好衣装和发型,胡树人下楼来到客厅,正看到端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的白玉兰。
“白姑娘,你来了。”
胡树人撩起长衫后襟,在白玉兰对面落座,面带微笑地说道:“今日怎地有如此闲情逸致到寒舍来?”
“胡先生,瞧您这话说的。”白玉兰展开折扇,掩口轻笑,随后干咳两声,对胡树人说,“玉兰今日来寻先生,就是想问问您,案子查得如何了?”
“一言难尽。”胡树人苦笑着摇了摇头,“长话短说罢,巡捕房那边打算结案,但我总感觉这桩案子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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