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大门,里面便是客厅,客厅左侧的门连通卧室,门边摆着一张木桌和三把椅子,想必是这家人平日吃饭的地方。现在桌上没有饭菜,只有一瓶产自江南酒厂的黄酒,瓶口的泥封已经打开了。
客厅的光线有些暗,正对着大门方向的墙上有一扇不大的窗子,通过窗子向外望去,是另一幢洋楼,并不能看到主街。
右边的墙上有两扇木门,离胡树人远些的那扇敞开着,一道阳光从中透出,里面可能是厨房。另一扇自不必说,应当是通往卫生间的。
这是标准的一室一厅,虽然不大,却是很多在沪打拼的人梦寐以求的居室。能住在这里的人,不可能是大富大贵,但也绝不会生活拮据。
客厅里没有什么一目了然的疑点,胡树人现在的心思也没在这些环境线索上,只是大略扫了一眼,便将思绪收了回来。
两人走进屋,客厅里还有个刑事处的巡捕,王大力跟他说了几句,那人便到门外守着去了。
“死者的身份清楚了吗?”又观察了一圈,胡树人向王大力问道。
“清楚了,死者名叫潘秀芹,和她丈夫一块儿住在这里。”王大力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笔记簿,簿子的牛皮封面上有个用钢印盖的巡捕房徽章图案,他翻开其中一页念了起来,“潘秀芹,二十八岁,没有工作,与丈夫徐祥林结婚已有四年,两人尚未生养子女。之前从邻居口中得知,这栋楼是北京皮鞋厂的宿舍,而死者的丈夫徐祥林正是厂里的员工。尸体在十月十七日,也就是今天早上七点被发现。”
点了点头,胡树人沉吟片刻,再次开口问道:“案发时间确定了吗?”
“这个嘛……”
王大力眉宇间闪过一丝迟疑的神色,话说了半截就停顿下来,不敢继续了。
这桩案子本是刑事处其他巡官负责的,这些人对现场调查做了详尽的记录,这份记录随着案子一并移交到了王大力他们手中。而王大力在看到案发时间推定这一节时,心里登时打了个突,暗暗叫糟。
以自己对胡先生的了解,王大力很清楚,要是把记录里的那段话说出来,十有八九要挨一顿批评。
他这边正犹豫着该怎么说,那边胡树人已经面露不悦了,语气生硬地说道:“小王,你不会又拿到了什么古怪的报告罢?”
心知瞒不住对方,王大力干脆一咬牙,沉声说道:“胡先生,真对不起!”
在他看来,先把错给认了,这样至少不会被骂得太惨。
没成想,胡树人压根没搭理他,突然迈步向卧室走去。
王大力正低着头准备挨训,看到这一幕不由愣住了。虽然搞不清楚胡先生打得什么算盘,但他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走进卧室,胡树人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
不大的卧室里一片狼藉。靠门的墙边有一张木板床,床宽1.3公尺左右,如果夫妻两人睡在上面的话,身体能够伸展的空间会变得十分窄小。
床脚对面,两个并排而立的柜子紧挨着墙,其中左边的是衣柜,表面的油漆已经剥落了不少。胡树人走上前去,伸手在衣柜上轻轻推了推,发现柜子有些晃动,他心下立时了然,知道这衣柜有些年头了,绝不是近几年买的。
衣柜右边是个五斗橱,表面的油漆十分完整,看起来比衣柜要新,就算被胡树人推了几下也一直纹丝不动。
这两个柜子有一个共同点——柜门和抽屉都被打开了,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把手上还沾着血印。胡树人扫视了一圈,随后蹲下身来,仔细地盯着五斗橱最下面那个抽屉把手上的血印看了起来——那是最清晰的一个,但他却没在上面发现任何指纹痕迹。
既然没有收获,胡树人索性放弃了对血印的观察,转而将视线聚焦到柜子和五斗橱的内部。
衣柜中的衣服大部分散落在地上,一个纸袋倒在角落,里面有几包未开封的三喜牌香烟。
五斗橱的抽屉里装的多是床单被褥之类的织品,现在也是凌乱无比。
在衣物被褥和香烟袋子上,胡树人都发现了血迹,不过只有零星几点,看来凶手在进行到搜刮这一步时,手上沾的血已经差不多蹭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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