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也奇怪,从那晚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老人家……过了约莫有一个星期,我有些担心,就趁着生意不忙的时候买了些酒水过去探望,却发现师父的砖窑已经上了锁,叫门也没人应。我跟周围的店子打听,他们都说有好几天没看到吴记砖窑开工了。”
于博阳眼中闪过一丝感怀,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道:“多亏了师父,我才能把家业做大,但他老人家为何那么心急,连再见我一面都不肯就走了……”
“于老板莫要神伤,”胡树人语带安慰,“尊师既然那么说了,晚年一定是衣食无忧,咱们这些做晚辈的,应该为他老人家高兴才是。”
听了这话,于博阳的脸色好看了不少,他道了声谢,对这个话题不再多聊,转而向胡树人介绍起了店里空心砖的样式。
胡树人耐心地等他说完,方才点了点头,又要了几块不同样式的空心砖作为样品,然后带着雅克和刘牧原离开了于氏砖厂。
几人回到别克车上,发现王大力睡得正香,整个人斜靠在后排座椅上,脑袋贴着车窗,张着大嘴,发出阵阵鼾声,一丝口水拉得老长。
雅克不悦地拍了拍车窗,登时把王大力给惊醒了。
“擦擦你的口水!”雅克气呼呼地斥责道,“我们忙着查案,你这家伙倒睡得挺香!都跟我多久了,怎么还这样懒惰!”
王大力赶忙直起身来,用袖子在嘴上蹭了蹭,心里委屈极了。之前他和巡捕们敲敲打打一整晚,浑身都酸痛得要命,一闲下来眼皮就打架,顶都顶不住。
“好了,雅克,小王他也需要休息,你就不要怪他了。”胡树人温声劝道,又叼了一根哈德门,待刘牧原点着了,他深吸一口,随即悠悠地吐出一缕烟雾。
雅克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相比起教训下属来,他更关心案情,三人刚坐回车上,他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胡树人,刚才你跟那老板聊了些什么?快告诉我!”
胡树人点了点头,当即便把自己在砖窑中和于博阳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
雅克听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语气充满狐疑地问道:“胡树人,合着我陪你演了半天的戏,结果你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问出来?”
“你又不是我,怎知我没问出有用的信息?”胡树人笑吟吟地反问,将烟灰掸到窗外,随后继续说道,“天色还早,等到砖窑都下工,咱们便可以行动哩。”
“什么行动?”雅克不解地问道。
胡树人没有回应,转头对刘牧原说:“牧原,开车罢,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此时已经过了中午,别克车沿着冰场桥路往东开了一阵,在茂安里周遭一家小馆边上停了下来,胡树人要了个单间,随便点了几道菜。
四人草草吃过,满腹疑窦的雅克又追问起来,然而无论他怎么问,胡树人都是摇头以对,脸上一直挂着那个招牌微笑。这让雅克在放心之余,又颇有些气愤,他知道胡树人肯定有办法,但这家伙实在太喜欢卖关子了。
过了一会儿,雅克实在坚持不住,和王大力一左一右地趴到桌上睡着了。
胡树人翻开从车上带来的《东周列国志》阅读起来,等他看完第八十八回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变暗了不少。
他合上书,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镶金怀表,按下表冠钮,印有天主教十字架图案的湖蓝色珐琅表盖立刻弹开,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瞄了一眼时间,胡树人拍了拍雅克的肩膀说:“时候到了,雅克。”
“什、什么?”雅克猛地坐了起来,满脸茫然。
“该出发了。”胡树人收好怀表,起身就走,刘牧原紧随其后。
雅克见状,赶紧在自己脸上拍了几下,顺便叫醒王大力,两人快步跟了上去。
别克车开回了砖窑区域,这时候大部分砖窑已经下工了,仅有一两家要赶订单的还在忙碌,但都是门户紧闭。只因这年月治安混乱,衙门昏聩,巡捕渎职,升斗小民只能加倍防范,以求自保。
四人下了车,在胡树人的引领下来到一座荒废的砖窑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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