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风沙大,当地人有“一年两场风,一场刮半年”的笑语,实际情况当然没有这么夸张,但一年到头也有至少半年是在刮风的。
白芊芊戴了防风沙的斗笠,目光所及影影绰绰,看得不甚真切,不过酒香浮动,她跟着酒味儿就到了酒肆。
撩起白纱一看,竟是三年前她追到老酒鬼的那家酒肆,她就是在这里答应了老酒鬼要去保护荀青墨,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们之间会有这么些的变故,如今再看,恍如隔世。
白芊芊要了一坛酒,想了想又要了一壶茶。
江湖人士大多嗜酒,喜茶的却是少数,只是荀青墨总说嗜酒伤身,让她多喝些茶水。
想到这儿,她不禁笑了笑,怎么又想起他了。
他和她,一个生于朝堂,一个长于江湖,因缘际会才相识,纵然有那么一段露水情缘,如今各自回到原该有的轨迹,也该把情缘像是露水见了光蒸发一般忘掉才是。
田间阡陌,浩瀚星轨,不就是相交之后又各自前行吗?
听闻早些日子今上身体有了好转的迹象,而四皇子逼宫失败,三皇子里通国外、结党营私的事情也暴露了,双双被贬为庶人,幽禁在宗人府,三位成年的皇子中得以独善其身的只剩下了太子。
偏偏太子才能着实平庸,今上仍是不放心将国家托付与他。
荀青墨又升了官,是工部侍郎的实职,官位比起他父亲当年也只差一阶,他和平乐公主的婚期也定下来了,似乎就是近日。
思及此处,她心间陡然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喉间哽咽。
也许是酒实在太烈了,烧得她眼睛有点疼。
眼睫低垂,似乎有透明的液体滑下,落在桌上发出极其轻微的‘啪嗒’声。
“姑娘,方便拼桌吗?”
这声音似是在午夜梦回时无数次响起,白芊芊轻轻咬住下唇,一时手脚无处安放。
面前的人包的严严实实,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灿若星子,里面闪烁着的是同她一般的欢喜。
白芊芊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决堤而出,可她的嘴角扬起了大大的弧度。
……
荀青墨逃婚这事儿,其实也不能算作是逃婚,他准备逃来着,还没来得及就被平乐公主点破了,然后平乐公主安排人将他送了出来。
皇子夺嫡闹成这样,本来没什么悬念,只是今上好强,不愿意将皇位传给才能中庸的太子,如今他身体又有了好转,只怕真能干得出再坚持几年培养个更好的接班人这种事儿。
此时太子若还想登基,唯有结个强大的同盟,让今上轻易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而平乐公主作为太子唯一的胞妹,她的婚姻就至关重要,而荀青墨的身份显然是不够作为联姻对象的,她主动放走荀青墨,既是向荀青墨卖个好,也是让今上对她这个被未婚夫抛弃了的女儿产生些许怜惜。
她或许对荀青墨是有几分喜欢,但当初要荀青墨做她的驸马何尝不是抱着不想联姻的想法?如今只剩联姻一条路,她又毫不犹豫选择了放他走,无非都是利用罢了。
皇家并非全无真情,只是那少得可怜的真情全被重重算计包裹着,看不清了本来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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