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手握着一个瓷瓶,右手握了一支朱砂笔,从大厅走出来,下了阶梯,走到易横身前。
他用手扇走缭绕的烟气,对一旁还在打转的文才道:“好了,回去吧。”
文才立即停了下来,左手伸到后背,摸出了一把黑色大剪刀,笑道:“好嘞,还可以省下不少,留给下次用。”他用剪刀一剪,点燃的香头就被齐齐整整剪落地上,他再用脚推了堆土,将香头盖了个严严密密。
九叔这个义庄干的是死人买卖,赚的钱少,看这间简陋的义庄就可以知道一二了。文才这么做,九叔习以为常,易横看在眼里有些看清了义庄的境况。
就在三人注意力都在正身香上时,在易横后背两米远的左上角那棵桂木却有了稍许的变化。
卡在桂木一条叶子繁茂的枝桠上的阴煞珠青光微微流动,似湖面荡起的涟漪,只是这涟漪竟流到了桂木里头,从枝桠传递到了树干,再传到了树干底部的神像里头。
涟漪流动的速度很慢,看得出来神像偷吃却也不敢肆无忌惮。
偷吃了阴煞珠的阴煞之气,神像双眼竟然有一丝绿色的邪气一闪而过。只是它气息隐藏的极好,就连九叔和易横都没发现。
九叔道:“横,你身上的煞气虽然已经消除了,但尸丹如果还在你身上,你仍不可避免沾染上煞气。”
易横道:“叔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不会反对的。”
九叔笑了笑,觉得易横真的太过自来熟,不喊九叔而喊叔,还真把自己当亲叔了。他也不恼,道:“沾染煞气的人容易招惹鬼怪,所以我给你准备给你在瓷瓶上画道符,将煞气镇住。”
九叔将左手的瓷瓶露了出来,是一个白色釉质的瓶子,不怎么漂亮,右手持着朱砂笔,毛尖贴在瓷瓶上,开始绘符箓。
毛尖一点一划之间,以一种流畅至极的速度画出了歪歪扭扭却美感十足的符箓。笔一停,一道黄光从整个符箓透出,然后缓缓消失。
易横瞪大了眼睛,他实在吃惊,九叔身上有一股能量的波动他感觉得到,也能猜出是法力。法力沿着朱砂笔到了符箓上面他也感觉得到。但是,符箓最后竟然将这股能量锁住了,这倒是第一次见。
他道:“叔,你好厉害啊。”他一个马屁拍了过去,俗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易横恐怕是深谙此中道理。
九叔听后眉开眼笑,道:“哪里哪里,你的尸丹呢?”
“尸丹”两字自九叔口中出,神雕双眼青光一闪而过,阴煞珠的青光不再流到桂木,只在内部流动。
显然,神像在害怕。
只是这一切九叔看不见,易横也没有察觉。
易横转身到了桂木旁,将阴煞珠取下,给了九叔。
一切都妥当之后,一旁的文才瞪了一眼给易横,将易横拉到一旁,道:“煞气除了,你也白得了一个瓶子,还不走,想蹭饭吗?”
易横摇头,道:“我过要给叔打工还债的,不能走。”
他心里其实就打算以这个借口留下来,要想跟九叔学道法,贸贸然拜师绝对行不通。这个时代,对传承看得比性命都重,尤其是佛道,宁愿绝传也不愿传给品性不佳之徒。
他要给九叔考察自己的时间,要给自己和对方接触的机会,没有什么比留在义庄更好了。
文才冷笑,无神的鱼泡眼竟然有了一股犀利的神采,道:“你的阴谋诡计我会不知道?你一个咸丰年代的人,没有一分钱,却想在义庄蹭吃蹭喝,没门。”
其实也不能怪文才这么想,义庄的经济确实很拮据,九叔做死人生意却不愿开大口,一趟下来赚的勉强糊口。
一日三顿都难见油腥,文才实在是怕了这种生活,他甚至怀疑自己长得丑跟吃不饱有关,再来一个人,岂不是从两人量再分一份出来?这相当于要了他的命。
但易横不知道他的所思所想,只是笑了笑,道:“留不留下来,得看叔怎么。”
文才冷笑道:“你要是能留下来我就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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