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头的心愿 (3-1)

这是周六，区东本来约了我下午去打台球。可临出门前，我师父的信息就来了。他今刚接了个活儿，让我也去给他搭把手。我无可奈何，便发了微信跟区东了一声。他一听是我师父找，就回了一个七窍流血的动画表情给我。

我身边的人都这样。虽然我生阴阳眼这事儿就我家里人和我师父知道，没有往外传。可我有一个专门给人做法事的师父，这事很多人都知道。只要我一我师父找，谁都拦不住，连我爸我妈也一样。

区东和油炸鬼他们也打听过我师父的事，可我肯定也不可能跟他们实话实呀！

“哦，那个啥，我师父除了做法事，还做菜给鬼吃，我跟着师父就是学怎么伺候鬼的！”这话谁特么信啊？他们还不得把我当神经病看啊？

我按照师父发的信息，骑上我妈的电动车独自去到了另外一个村：坡上村。我们这个县城，就坐落在一片山岭中间，附近的村名要么是带坡字，要么带岭字，像什么坡上、坡下啦，岭前岭后啦。带排字的，就是靠近县城一带的村，像排头、排尾等等。因为据这里古时是个驻兵的营地所在，原来的房子都是一排一排的，后来军属们渐渐开枝散叶，就形成了一个村落，于是便取了这样的名。

今我师父接的活儿，是要给一位刚去世的老爷子做法事。现在也不是每个人都信这个了，有些人家办丧事就不请班子，找殡仪馆的收拾一下送去墓地下葬，再摆两个花圈就完事了。还有些响应号召的，直接送去了火葬场。

不过我们这里只是个地方，还没有强制实施火葬制度，也没有把做法事列入封建迷信进行清理打击啥的。只要家属不大操大办，造成恶劣影响就不会有人来管。

师父比我先到了些，正在和吹唢呐的、敲鼓的聊。灵堂也布置的差不多了，我过去问师父，一会儿安排我做啥。师父，今班子人齐，你一会儿就给我打下手，准备香烛纸钱，递经文符表啥的。我答应了，便随便找了个角落开始玩手机等着。

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我也会吹唢呐。有时候人手不够时，师父就让我去顶一顶，也能赚个红包。会吹唢呐这事儿我一般也不跟别人。否则，人家要问我，你都会吹啥曲呀？吹一个来听听呗！唉，我就会吹丧曲！

又等了一会儿，师父看看，时辰到了。于是大伙儿就开始就位。灵位前隔了一段距离，孝子贤孙们按着长幼辈分跪好，左边是唢呐、鼓，右边我守着一应道具，随时等候师父召唤。中间留出的那一块空间就是师父表演的舞台。

只见师父转到后面，换好晾服，带起八卦帽，迈着方步走了出来。唢呐、鼓也适时响起。师父先念了一段开场悼词，又让孝子贤孙三叩九拜。后面就要开始念经文了，我赶紧把经书递上。诵经礼忏、步罡踏斗、奏表书符，这些都是固定章程。

其实做法事只是个统称。正儿八经的道士做的度亡法事叫道场，和尚做的叫法会。但是由于自古以来，中国儒释道三教合一，互相都有借鉴。加之中国人又以祭拜祖先为大，因此慢慢地民间的仪式都杂了。和尚也行，道士也罢，只要能做法事的统称师傅。我师父姓冯，认识他的人就管他叫冯师傅。

我师父这种其实算是假道士。我也曾经私下问过他，做这些法事到底有没有用。他，没有大用但也有点用。我问啥有用啥没用？他，度亡他不会，所以事主能不能顺利投胎，他保证不了。但是做这一场法事，多少也能告慰亡者，让家属安心。

大概做了两个时，这场法事才算完成。这时已经是晚上般，东家又招待我们吃了晚饭。一般来吃完晚饭，交待家属看好香烛，注意续上不能断，然后我们就可以走了。明一早再按照定下的时辰来过来出殡。

但是今师父有些奇怪，跟家属今晚由他来守灵，让他们明一早再过来。等家属走了，我问师父怎么了？

师父：“你也留下来，到了子时，你就知道了。”

我便只好留下，跑到灵堂外面刷刷微信，玩玩游戏。师父很反感我在他面前玩手机，尤其不能在人家灵堂前玩，在鬼市也不能玩。手机屏幕发出的光亮会刺激到鬼，跟明火一样，鬼虽不怕，但会觉得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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