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枯老晚秋 (2-2)

驾着狐火，忘川扛着一动不敢动的少年越过百禁浅湖，直抵悬浮在湖中央的竹楼狐肆。

踩在落台上，忘川很想把抗在肩上的少年一把扔下，但是想到少年好看又温柔的眉眼和身上数不胜数的伤口，瞬间就没了脾气，只得小心翼翼地将他放下，见他踉跄，又把他扶稳后才松了口气。

忘川觉着自己大概是人之将死，心境竟也要变得男菩萨起来了。

少年还是唯唯诺诺地，像极了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狗，站在竹楼的落台上有些无所适从，悄悄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你有名字吗？”忘川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叹了口气问道。

“……”少年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没有？”忘川朝他伸手，忽视掉他紧张的颤抖，撩拨开了他额前掩面的长发。

“……”少年愣住了，好看的眉眼是对着忘川瞧了又瞧，“你……不割我的肉…放我的血吗？”

话音刚落，少年躲闪开了眼睛，表情都透露出懊恼，仿佛是在后悔自己多嘴似的。

“你可知她们为何要取你的血吗？”忘川皱着眉头，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少年的一缕头发。

“因为你是……”少年畏惧又好奇的眼神，混着那爬遍全身的伤，着实有些刺痛了忘川的眼，一时之间，他竟发现自己是真有些心软了，“罢了！既然你没有名字，那便我来给你取吧。”

“我便唤你……晚秋，可好？”忘川虽是试探着的口吻，可那双血红的双眸里散发着的，却是不可抗拒的威压。

少年清澈的眸子黑白分明，倒映出忘川的影子，表情似有些不解，想问的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末了还是开口道:“……为何是晚秋？”

忘川默了会，目光在晚秋脸上游移片刻，便落到了他身后的景致上，“青木老死，绿子枯竭，终归是天行晚秋，人至将死。”

原本还有些盎然的高山流水，落到他眼底，却成了青灰的一片，好似是刹那间便失了颜色，也断了生机，入不了内里。

晚秋定定地瞧了忘川好一会，只觉着这狐妖清冷极了，脸上不作表情，又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好像一具冰冷的尸体，叫人不敢靠近……可那身子却是暖和得很。

他只觉着眼前这狐狸真真是纠结。

且看那不怎么红润的脸色，大概也没剩多少时日了，将他从桃灼国劫出，应当也是为了救命。只是这毒根子扎在内里，若这狐狸急于求成，只怕还是得要了自己的命。

晚秋如是想着，岂料面前的狐妖竟眼睛一闭直直地就昏了过去，还未反应过来时，一个影子从暗处袭来。

晚秋本以为那影子是要来捉他，手上都已悄悄准备好了杀招，可眨眼间那影子便闪到狐妖身侧，将人稳稳扶住后，嘴里还叫了声“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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