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的病人一样,全面检查后,余丹被送进了手术室,两小时的手术真是度日如年。
手术后躺在病床上,余丹才发觉这个男人竟然没有为她安排陪护。
“陪护呢?”余丹责问道,“不可能你亲自伺候我吧!”
“对不起,我没钱请陪护,就自己陪护你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又像一个委屈的丫环。
“那拐杖总得买吧?”余丹生气而又无奈地问。
“不买了,我就给你作拐杖作丫环了,好好伺候好你!”
余丹好像起来揍人,可身体动弹不得,这种对话,其他病床的人觉得是两口子在调情呢。
“你安心躺着,我去买用具了。”对方撂了一句话,逃命似的溜走了。
在后来的日子里,那个男人除不说话外,倒也都做得妥妥帖帖,拿药、洗脸、倒尿盆,做得很认真,水果也总是变换着花样更新。
别的病人更加确认这就是两口子,甚至连医院的护士也习惯叫到“余丹家属,来拿药!”
余丹刚开始还是比较生气,但后来想想还觉得有趣,所以也就没有向别人解释,解释除了能带来更多的尴尬,更多的议论,还能带来什么。日子越长,余丹越不想解释了,一切变得那么自然而然,别人说起“你家人真的很好,这么忙还照顾的这么用心!”她也只会用“嗯!”或者“是有点忙!”打发,有时也会讽刺地说“他只认得钱”。
有时她想,这世界真的很奇怪,这事儿也真离奇,就这么不相干的两个人就这般认识,通过这种方式。难得糊涂有时真的很美,一剪子剪开带血的真实,那会是怎样的一种不知所措。
这天,她想出去走走,他扶她出去。
天很蓝,就像一面镜子,他俩就是镜中人。盛开的花朵,就像护士,殷情地微笑着,疏解病人的心情。
他扶她椅子上坐下,自己站着,看着远方,像在想心事。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余丹淡然问道。
“我叫方远!”一样的淡然,他人看着远方,好像在寻找飘过的什么东西。
“那天是怎么回事?”余丹想不通那么早方远究竟那么紧迫去干什么。
“失恋了就约人喝酒,喝了酒就打麻将,一个通宵输个精光,无奈回家却撞伤了你。”方远转过身看着余丹,显得很是倒霉。
“这么不争气!一个失恋就让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余丹听完方远连珠炮般的话,笑了笑说道,眼前的这个男人顿然间让她产生了一丝怜悯之心。
“我特恨自己不争气,让金怡离我而去。那天她是哭着离开的,她眼里满是失望,她说也许她的离开,才能让我变得成熟和坚强。”
“一个成功的男人,把女人宠成小鸟依人;一个平庸的男人,把爱人折磨为女汉子;一个卑贱的男人,让爱人选择含恨逃离。我就属于后者,我不恨她,女人就该找到更加安全的港湾,更加舒适的爱巢,然后幸福地繁衍后代。”
方远折起一朵花瓣,揉碎,使劲抛向蓝天,娇艳的花瓣在空中翻飞,飘零,像一场揉碎的爱情。
“我们是高中同学,一学年下来,彼此对上了眼,但高中功课紧张,管理森严,平时只能把爱挥洒在纸上,趁没人时夹在对方的笔记本里,深夜慢慢品尝。”方远在余丹不远的椅子上坐下,继续讲着他的故事。
“最值得等待的是周末放半天假的日子,我们总找理由推掉同学的邀约,然后来到一个没有人的山脚,再沿着弯曲的山路走上山顶,在微风中走来又走去,感觉一切那么美丽。没有更多的情话,好像不说话也能感觉对方炽热的心跳,我们甚至连手都不敢碰触,彼此看对方一眼,山间小溪般的爱就流进对方的心田。”
“你好像在写诗。”余丹悠悠说道,她心底也回忆起了吴勇,好相像的场景,好相仿的结局。是不是第一个给女人“创伤”的男人,总是让女人难于忘怀,她常这样想,经历过的爱情,就像一首悠远的清歌,在梦一般的回忆中时时响起。
“付出情感的日子本身就是一首诗,不需要任何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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