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操旧业 (2-1)

停尸房。

林禹已经全副武装。

头上套着厚厚的牛皮头套，口鼻罩着用泡过烈酒的棉纱做的粗厚口罩，手上套着由鲜猪脬做成的手套，身上也扎着用牛皮做的连体防护衣。

这是他自己亲手赶制出来的简单防护套装。

这个世界物资匮乏，只能这样将就着用。

停尸房里也早已清场，甚至整个停尸房都已经浇上了火油。

只所以如临大敌严阵以待，是因为王凤儿的诉状提到一件不起眼却亦细思极恐的事情。

虽王凤儿只是无意中提及，但在一连串的案情之下，早就精神极度紧张和敏锐的林禹看来，自无异于猛火流星。

一下就把他之前所做的种种推测推到了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可怕结果上。

她的诉状上有这么一句：……兄长连续七日夜不能寐，口中念念有南巫之词……

而在之前流行于京都的鬼门传闻里，就有鬼帝师从南巫秘宗之说，更有京都将爆发一场十户九绝的大瘟疫，唯有衷心归顺鬼门的人受鬼帝巫术庇护方能逃得此难的传闻。

再加上清吏司几个师爷已经一齐署名提交了那种怪虫是一种原产南方沼泽地区的血蝇之蛆的鉴定，并着重注明了这种只靠吸食人畜之血生存的血蝇最会传播瘟疫。

林禹亲眼见过这些蛆虫爬满死者全身的恐怖情形。

当前又时逢开春转暖之季……

结合这种种迹象，林禹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自己还是中了鬼帝的套儿！

这死者王真并非单纯的只是鬼帝故弄玄虚用来恐吓京都百姓以达乱局之效。

而是双管齐下，更是把这死者王真制成了某种瘟疫的传染源！

也就是说，林禹居然在这个世界遇到了生物（化）武器！

容器还是人！

厉害！

着实厉害！

令人防不胜防！

这鬼帝的确是个人才！

一个卑鄙无耻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混才！

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来自于有着银河系那颗美丽蓝星二十一世纪医学知识和超高医学素养的林禹！

隔着用酒泡过的棉纱，林禹深呼吸了一口，再次尝试能不能读取死者王真的记忆，可惜的是洗冤录似乎仍旧罢工了般毫无反应，这让他有些失望，搞不懂是什么原因。

不能再等了。

于是，持着经自己交代由周仑打磨得极其锋利的尖刀，小心翼翼地挑开了死者身上的衣袍。

一看之下，自是让他这个解剖过诸多尸体的资深法医都为之一怔。

只见死者的胸腹之上，豁然有二三十个铜钱大小的烂疮，而且排列得很是齐整，宛如一个古怪的棋盘。

因为自己之前有交代把那些怪虫收集起来，所以现在尸体上没看到半条怪虫，但是这些烂疮里，却仍旧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微小虫儿在簇动翻涌。

“真特么丧尽天良，居然把人生生地做成了培养皿！”

林禹被如此恶劣的手法所激怒。

也庆幸自己好在当时在场，这具可怕的尸体才没有被拉到乱葬岗随便掩埋，否则过得几日，随着尸体的腐烂，这些蛆虫只会越来越多，最终破土而出，悄无声息地就会给京都带来一场末日般的灾难。

林禹本可叫人一把火烧个干净了事，但基于医者的严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只有搞清这未知瘟疫源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病菌，自己才能对症配药，否则到时万一还是爆发了，自将束手无策。

结合这个世界的社会发展程度，林禹推测鬼帝找的无非是鼠疫、伤寒、疟疾这些能构成人类大范围瘟疫的原始病种，应该不会是自然环境遭到极度破坏之后衍生出来的什么新冠之流那种难以对付的玩意，要不然鬼帝自己应该早就真的做了鬼了。

有了这个推定，他心里暂时安定了些，毕竟对付这些普通的瘟疫，伟大的中医之术早在古时就已经彰显出了强大的力量，甚至只需几味草药就能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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