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冬日草原的温差致使刚覆满枯草的晨露在转瞬间化为了延申至天际的白霜,一轮没有丝毫温度的冷阳挂在极东的天空之上,散发着阵阵寒意的白光,而他周遭的空间看上去雾蒙蒙的,分不清天与地之间的界线。
巴斯特侧头靠在摇晃前行的马车车厢上,透过拉开的车帘看着一望无际而蔓延至眼底的白色,吸了吸被冻得发红的鼻子,涌进来的空气像是带着细密且坚韧的刺,从他的鼻腔一路行到肺部,扭动着转悠了一圈才被吐出来,成为了上升的无主魂灵,在巴斯特的面前无声地消散。
小家伙扭了扭屁股,现在左半边屁股有些疼得发麻,那底下垫着的薄木板仿佛是世界上最坚硬的盾牌,硌得他轻声斯哈斯哈。
虽然正值隆冬,但好在这个货箱内除了一个个木箱子之外堆积着大量的杂草,整个车的内部倒也不至于过分得寒冷,总好比在外头冻着。
而且这一夜得路并不算特别坎坷,也不至于颠簸得胃里面翻江倒海。
与巴斯特待在一个车厢里头的自然是卡洛琳。
女战士看上去休息的不错,现在靠着车厢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缺角圆盾被她解下来放在一边,再看她眼中神采奕奕,在昏暗的环境里还有些微微的蓝芒。
整个车队遇袭后,商团的老大伊卡鲁斯为了避免胞弟伊卡姆斯不断被毒素侵蚀,无奈之下只得砍下了他的手臂,放血过后,又给伊卡姆斯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
也亏得伊卡姆斯混血种的强悍体格,虽然此刻依然还是虚弱万分,但中毒的情况却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见胞弟有所好转,伊卡鲁斯立刻催人收拾行装,在确认了卡尔已经先行一步不会再回来后,一行人立刻启程,走了小半夜,竟然提前走过了爱伦特公国的边防线,此刻天也才刚蒙蒙亮。
凭借着多年行商的积累,伊卡姆斯立刻就决定先让车队向着一个公国边陲的小镇进发,而那里他认识一个懂草药知识的乡贤,说不准可以帮上一二。
巧合地是,那个小镇,正是巴斯特的家乡。
那位乡贤的身份自然也就明了起来——除了巴斯特那个疯狂的草药学师傅,没有其他可能了。
小家伙心情复杂,用手指擦了擦鼻子,看了眼车厢前头赶车的车夫,才压低声音向着女战士道:
“我知道卡尔对这一切已经早有预料,他是故意拉着这一车无辜的人替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卡洛琳转而看向他,一双眼睛里似乎有雷霆闪动,她的语气平静:“这确实是卡尔的主意,但你要相信,他现在面对的一切肯定远比我们遇到的更加危险。”
“我不在乎他那里是不是更加危险,我说的是……”巴斯特再次看了眼车夫,确定隆隆的车马之声掩盖住自己的声音后,他再次开口,眼底似乎有些怒火在燃烧:“为什么要牵连上这些无辜的人。”
卡洛琳沉默了一小会儿:“从我们进入西木里平原开始,这就是注定了的,如果我们不在这里,”卡洛琳指了指马车车厢,继续道:“那么他们就是自己面对那群匪徒。”
巴斯特咬着牙,要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儿立刻能想到这些,也不太现实,不过他立刻想通了这其中的蹊跷之处。
小家伙顿了顿,怒火转而变成了惊讶,甚至更有一分恐惧:“真理之……他们真的有这么大能量?”话刚出口,他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竟然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全。
女战士一手扶上了自己圆盾的盾面,虚着眼,回想起数个月前那场在洞穴中的疯狂祭典,卡尔曾说的一句话像是一个气泡从她思绪的海洋中缓缓地漂了上来,此刻从她的嘴里吐了出来:
“他们就像阴暗中生长的霉菌,当你发现了一角后,事情的发展只会比你所见到的、所想的更加可怕。”
巴斯特返乡的情绪此刻变得更加复杂了起来。
他也曾听卡尔说起过,此刻的爱伦特公国中至少有四成的皇族贵胄成为了真理之蛇的教徒,虽然并非死忠,但也足够让这个不怀好意的组织借这些人的手操纵这个国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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