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响,昏暗不清的环境。
年幼的巴斯特蜷曲在农舍的草垛中,惊恐地看着外面飞扬的尘土。几个骑着马的骑士正绕着他们家那所不大的木屋小步奔行着,马上的骑士一言不发,身上穿着锃光瓦亮的轻甲,威风凛凛地包围了这所木屋。
不一会儿,一辆马车慢悠悠地出现在了巴斯特视线中,一个干瘦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他身穿着赭红色的华贵服装,披着黑色的绒布斗篷,腰间还配了一把刺剑。这段距离离得其实并不近,想要看清那是一把刺剑并不容易,但是细长的银色剑鞘在阳光下宛如化成了一道剑光,刺巴斯特眼睛有些疼。
巴斯特认得那个趾高气昂的男人,他是新来的威利斯男爵,两天前镇上还为他举办了欢迎会。他是这片领地未来的领主,而巴斯特一家将会成为威利斯男爵的领民。今天,他为了提高税收而来。
骑士们看见了男爵便勒住了马匹,为他分开了一条通向木屋的道路,静静地站在两边宛若一尊尊静止的雕塑。
直到,巴斯特看见自己虎背熊腰的父亲拎着斧头从木屋里走了出来,他好像正和男爵说着什么,而巴斯特除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根本就听不清父亲的声音,他努力往前凑了一点。
只过了片刻,大概是发生了口角,父亲的举动很激烈,他朝着男爵举起了斧头。
银光一闪。
男爵依旧伫立着,而父亲在一声短促的惨呼之后却坐倒在地,捂着自己的手臂,原先手中的斧头无力地跌落在了地上。男爵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里的刺剑对准了父亲不愿低下的头颅。母亲惊叫着从屋里跑了出来护在了父亲身前。
阳光静好,巴斯特看见了父亲灰色麻衣的一侧变成了暗红色,看见了男爵手里明晃晃的刺剑,看见了跪下求饶的母亲,看见了护卫男爵的骑士中,有一个人冷冷地看着躲在草垛里的自己。
巴斯特刚想惊叫,而他的嘴被一只粗糙的手迅速地捂住了。巴斯特余光看见那个人,他头上套着一个有着斑斑黑痕的麻袋,沉重的喘息透过麻袋一阵一阵地喷在自己脸上,他干枯腐朽的声音像是一道冰冷的水,流过了巴斯特的四肢百骸:
“下贱的……东西。”
一团红色随着最后两个字,迅速地在麻袋上喷涌而出并弥漫开来,猛地脱离开了麻布,幻化成了一只巨大而凶狠的未知野兽咬向了巴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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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巴斯特在自己的呼喊声猛然惊醒,噩梦带来的冷汗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衫。短暂的恍惚之后,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柔软的床垫像是要让巴斯特整个人都陷进去的云朵,而盖在身上的被褥也像是没有丝毫重量的飘絮,甚至就连枕头上都散发着萦绕在鼻尖若有若无的幽香。
整个房间里除了巴斯特自己的呼吸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了。旁边的窗帘半拉,天还未亮,街边路灯的灯光偷偷地从厚重的帘缝间溜了进来,而在与微光相交融的黑暗之中恍若有着什么正伺机蹲伏着。
这难道还是一个梦?
巴斯特精神有些恍惚。
“巴斯特少爷,”老者的声音彬彬有礼:“您醒了。”
“啊!”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巴斯特再一次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惊叫着坐了起来。
循着声音望去,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身穿素色睡衣的老头,他腰板挺拔,一头银发一丝不苟、服服帖帖,一只手里稳稳地端着一盏小巧的魔力灯炉,另一只手背在了身后,整个人就这么随意地立在门口,却好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里……是比特里拉大人的私人宅邸?”
“是的,巴斯特少爷。”在灯光下老者目光炯炯,他脸上纵横如沟壑一般的皱纹里似乎每一道都在散逸着和蔼慈祥。
巴斯特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透了,居然会问这种愚蠢到家的问题。昨夜没有回学校,那这里自然还是比特里拉的私人别墅。而老者的一声“少爷”,让从小地位几乎都低到尘埃里的巴斯特脸上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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