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斯特被人说中心事有些窘迫,也不知道回答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如果是昨天那个红色卷发的人在这里,一定能够油嘴滑舌地接上话,气氛也一定会很融洽。
或许是为了消解自己的尴尬,巴斯特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抿了一口。馥郁醇厚的香气瞬间就伴着温热浓滑的咖啡流入了他的口中,或许是糖没有放够,舌尖除了感受到了丝丝清甜中还略夹杂着苦意。
他从来没有喝过这种饮品。他唯一喝过的两种饮品除了水就是生羊奶,前者太过普通,后者往往刚挤到桶里就直接用勺子舀着喝。
先不说那桶里除了奶之外,还总会有一些漂浮其中的草渣和小泥块。就说入口的味道,有时候微咸有时候微甜,这完全取决于当年的草场质量和加食的饲料如何,一口下肚咕哝咕哝嘴,还感觉到挥散不去的奶腥味洋溢在唇齿之间。
总而言之,这绝对说不上是好喝。如果不是像巴斯特这样从小就喝的,换上一个从没喝过的人喝,多半是要吐出来的。
熟羊奶就不一样了,经过过滤煮沸的熟羊奶散发着浓郁的奶香,搭配上不同的制作工艺可以制成不同的奶制品。像这样的东西,巴斯特却是一口都没有尝过。
这就是爱伦特公国的特色了,牧民没有自己的羊,农民没有自己的地,他们的一切都属于更高一级的贵族——这些贵族拥有着他们领地上一切物品的支配权,包括了人。
所以说,巴斯特家里的羊不过是替那个男爵大人养的,理所应当的那些羊所产生的价值也应该全部上交给男爵。
刚挤下来的羊奶基本上就要立刻装箱,马不停蹄地送到最近的小镇进行处理,只有这样,傍晚的时候,一道由羊奶为原料的甜品才会准时出现在男爵的餐桌上。
巴斯特只能在挤奶的时候偷偷喝上一两口。
正当他的思绪扩散得越来越快,就要收不回来的时候。巴斯特听见了一声轻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是多么失礼的行为。
或许是从小就被印在骨子里对上位者的恐惧,巴斯特手一抖,热咖啡差不点撒了出来。
“味道如何?还需要再加点糖吗?”波丘利院长笑问。
巴斯特窘迫地低着头,声音又微不可查起来:“很,很好,院长大人。”
波丘利似乎没有注意到巴斯特的小心思,而是岔开了话题:“巴斯特,你知道我方才在看些什么吗?”
巴斯特摇了摇头。
波丘利放下了手中的咖啡,而是拿起了一旁的卷宗递给了巴斯特:“看看吧,这是关于你自己的报告。”
巴斯特有些讶异,也有些恐惧。他小脑袋里第一件能想到的事就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想要调查一个平民那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这明显是一种支配者地位的体现。
于是,他并没有接过那份卷宗,只是低头不语,手里的咖啡也被放回了茶几上。
波丘利见此叹了口气,对于爱伦特公国那种上位者拥有绝对权力的愚昧暴行,他是曾亲眼所见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种暴行已经厉害到可以这么影响一个十多岁的孩童。他能够看出巴斯特的恐惧绝非三言两语地安慰可以缓解,除了经年累月的潜移默化可以改善之外,似乎也别无他法。
其实,巴斯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能够到梵都林国立学院学习,意味着什么。他也没明白,当他成为魔法师学院的一员之后,他的地位就已经远比他曾经的领主高贵了。他甚至都没有发现,那位教导过他的乡贤其实并非常人,能够把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推荐到这里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籍籍无名之辈呢?
可是,被限制了自由和一切权利的巴斯特,“贵族”这个词成为了他遮蔽他眼睛的高山。如果,他不能从这座高山的阴影中走出来,别说会影响他以后作为巫师的发展,他的这一辈子都有可能会毁了。
波丘利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巴斯特,我想,或许你可以试着和布莱亚克成为朋友。”没有什么比近距离面对自己恐惧的本身更能战胜恐惧的了,更何况布莱亚克只是所谓的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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