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隆冬,小满甚至画好一叠红杏的画像,预备上街去张贴,假设那时候婉晴没来告诉他寻到她的消息的话。
他答应了婉晴先不去寻她,为了让他放心,婉晴隔三差五写信过来,向他汇报红杏的近况。
他反复地翻看着婉晴写来的信,心里确切地知道她在哪里,却只能凭着那几页薄薄的纸了解她的近况,这种感觉甚至要比寻不到她的时候还更煎熬。
看到婉晴在信上写,圣诞节夜里他们预备出外去吃西餐,他究竟没能再等下去,提前过去侯在了那个必经的路口。
一年间,他做过无数个和她重见的梦,真正见到这个全新的她的时候,也有种错觉,好像仍在梦里。
她挣开他的手,替他拂去雪花,他想拉她走,又有许多话要告诉她的,人却被一股力量困住,不能动,更开不出口来,就这么眼睁睁看她笑着转身,回到婉晴身旁。
他们一行人一道朝他挥手道了再会,同时上了两辆人力车远去了。
他在雪中空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一个人回去。
寻不见她的时候,他的心一日日无止尽地只朝深处坠,而这夜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四肢却还像立在那场雪中,冷得丧失了知觉,过去的她与现在的她在他脑海里反复交织,心就像被绳索缠缚住,混乱且迷茫。
第二日午间,小满到她的店铺时,正碰上她在忙,手上拿着软尺,细致地替一位洋顾客量着尺码。
听见推门声,她暂时分一下心,抬头望向门边,看到是他,微微一怔,却只向他一笑,便又继续手上的活计。
婉晴似乎有事外出,并没见她,原本在一旁熨衣服的福顺搁下熨斗,笑着向他打一声招呼,倒了一杯茶水给他。
小满接过,道了谢,就坐在店内的沙发上默默地等。
红杏替顾客量完尺码,微笑着送出门,又拿了铅笔,伏在柜台上认真地在制衣图纸上做标记。
她做事细致,好容易等她忙完搁下纸笔,小满刚想要说,“跟我一道出去吃饭。”
还没来得及来口,她却先一步从搁在桌上的随身包袱里拿出两个饭盒。
福顺熟练地从她手里接过一个走进里屋,她就把另外一个打了开来,里面装的原是隔夜预备好的菜,有干菜烧肉、茄子、豆角。
这时她忽然想起什么,又转向小满,比划着手问他吃过饭没有。他一慌,只能点点头。
福顺从里屋出来,手上已端了两碗用热水泡过的米饭,和两双竹筷,分放在红杏和自己面前。
福顺刚要坐下,忽地想起来小满还坐在沙发上等着,就转向他,有些为难地抓着头问:“小满哥,你吃过饭了吗?”
福顺这时是真的饿了,他知道师父只预备了两个人的饭食,若多个人吃的话是绝不够的。听到小满淡淡地说“吃过了”,他松了口气,这才放心地坐下。
师徒两个正吃着饭,红杏又想起什么,搁下筷子,从饭碗上抬起头来看向小满,对着他指了指店内的西洋挂钟。
此时,指针已临近下午一点,她其实是怕他耽误了下午上班的时间。
福顺心直口快问了出来:“对了小满哥,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红杏还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目光里有些疑惑,又是担忧。
小满这时候感觉到羞愧,混乱的脑子一下子清醒归来,面颊发烫地从沙发上起身,匆匆道了别,逃也似的离开。
到了外头,他迎着风走了一阵,头脑受过冷风洗礼,越发清醒,心思却更是迷茫,搞不懂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究竟想要她怎么样。
这日下班后,他推着脚踏车走在街上,思索着是回去还是去铺子里寻她,正碰上前头有个人从人力车上下来,他避让过去,那人给过车钱直起身子,不经意跟他一对视,两人都是一惊。
那个名字在他嘴边呼之欲出,又不大敢认。
煦和笑了笑,先一步开口:“小满,许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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