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婶婶,有人打虎子。”虎子冲进书敏地怀中哭的十分悲哀,他不懂,他明明没有捣乱,乖乖的呆在一旁,为何那个婶婶要打他一巴掌。
“秦夫人,那个,我也是为他好。”那个打人的人其实是虎子的大姑子,出嫁了七八年了,但是从未回过娘家,这次听说了弟弟被洪水冲走,才难得的回来一趟。
“孩子还小,什么也不懂,你打他莫非是欺负他父亲不在,没人替他撑腰了嘛?”书敏看着虎儿肿起来的半庞脸,脸色冰冷。
“不是的,秦夫人你误会了呀,你看这满屋子宾客,大家都是来奔丧的,这孩子在不懂事,也不应该在他父亲的丧礼前笑啊。传出去多不好听啊。”那妇人狡辩道:“在乡下,我们都是这么干的。这孩子啊,得哭着将他爹送出门。”
“秦婶婶,虎子很乖,没有笑。”虎子算是听出来了,这个女人是因为他笑了才打他的,可是他明明没有笑啊。还有为何要送他爹出门?他爹明明昨天出门之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书敏安慰了一下怀中委屈哭泣的孩子,转身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妇人,她穿着灰色的细棉布做的外衣,看着十分爽利的模样,可是一双阴鸠的倒三角的眼睛,令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正兴哥的大姐,是吧?”书敏已经从旁人窃窃私语中探听到她的身份。“正兴哥若是知道你七八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打他唯一的儿子,你猜他会作何感想?头七夜,他回来跟大家告别的时候,会不会找你好好聊一聊?“
书敏目光阴冷,加上她自己现在也是一副病歪歪的模样,说的话竟然不自觉的带着一股子寒气,那妇人只觉得背后有阵阵冷风吹过,只觉得心中发毛。
书敏抱着虎子,出言安慰了明婆几句,目光四处搜寻正兴嫂的身影,可是满屋子的人,却独独不见了正兴嫂。
“正兴媳妇去接人了,正兴的身子找到了,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许是看楚了书敏的疑惑,一旁的人小声跟她解释道。
正说着话呢,外面响起了一阵鞭炮声,大家纷纷挤出屋子,看到村口又一行身着麻衣的人用担架抬着一具盖着白色麻布的尸体,正兴媳妇走在最前边,一边走,一边撒着纸钱喊着正兴打的名字。
“正兴哥,咱们回家了!”声音凄凄,带着沙哑的哭腔。
正兴的尸体被水浸泡了一天,已经肿胀不堪,抬棺的是本家的几个兄弟,正建正明也在其中。他们把担架暂时停在了后院,家中的棺材是现成的,原本是做好了给明婆用的,如今停在了厅堂,等待族中老人给正兴稍作整理,换上干净的衣衫,才把他放入棺材,让他走得体面一些。
夜幕很快降临,灵堂也匆匆忙忙地设立好了,正兴媳妇一言不发,跪坐在灵堂前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小虎还是不明白为何大家都用可怜地目光望着他们,看到不停流泪地母亲,小手轻轻为母亲擦去眼泪。
“娘不哭,小虎很乖,爹爹回来以前,小虎绝不惹娘生气。”
童声敞亮,众人却闻言泪目,不少妇人偷偷跟着抹起了眼泪,而男宾们都摇头叹息。他们当中也有不少本村人,昨夜都去了那处山坳修河渠,都眼睁睁地看着洪水将正兴他们冲走,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
雨停以后,大家都自发的沿着汾河去寻人了,可是被冲刷到岸边打捞上来的也不过十几人,还有十多人到现在连尸骨都为寻到。
汾河进入天都山脉后,河流分叉成了许多条支流,每一条直流经过的地方地形都十分复杂,寻回尸骨的机会十分渺茫。
跟他们一比,正兴又显得格外幸运,至少他还能回来,让家人见他最后一面。
明婆哭晕了几次,伯娘一整晚都守在她的身边,正兴媳妇带着小虎守夜,奔丧的宾客皆是由村里本家各家派来的妇人在帮忙招待。
虽然丧礼有些匆忙,可是该做的礼结都没有落下,本家的几个媳妇也十分勤快,整个葬礼虽然气愤沉闷但也井然有序。
这时候,后厨却传来了一阵激烈地争吵声,在沉闷地葬礼上显得格外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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