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只剩两个人。
何妈妈走上前,急切道,“韩医生有什么事儿要说?”
她今年也才四十岁,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衰老,皮肤黝黑,身材略微肥胖,头发毛毛燥燥像一把枯草,似是不太注重打扮,她上身套了一个深蓝色羊绒衫,下衣是极其不搭的绿色棉裤和运动鞋,鞋子似乎很久没洗,鞋带的边缘染了一层黑色的污渍。
韩尚忽然意识到一个规律,他见过的病人不少,这其中不乏像何叶一样十五岁就来看心理科的孩子,可是那些孩子的父母却和眼前这位大有不同。
往往那些衣着得体,保养细致的父母对孩子也会更有耐心,即使担心着急也会掌握分寸,绝不失态。
而衣着随便,面部憔悴的父母对孩子也就更严厉一些,有的还会当众对孩子发脾气。
虽然以貌取人极其片面,但是这有没有可能是另外一种证明。
一个人的仪态,穿戴都透露着细节。
懂得爱自己的人也往往知道怎么爱孩子。
而那些对自己都极其随便的人也很难知道该怎样去爱孩子,或者,她们一生都是这样粗糙过来的,便不知道该怎样温柔,于是就会给孩子造成一种野蛮又严厉的形象。
她们很难说不爱自己的孩子,只是不懂得怎么去爱,就像她们也不在意自己一样,她们无法意识到当众训孩子会给孩子造成难堪,就像她们无法意识到当众发脾气也是对自己形象的一种破坏。
没有人喜欢丢人,可是她们却做了这样出格的举动,因为无法意识到这种行为是错的。
就像刚才,她并不觉得训斥孩子有什么错,也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生硬,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种提醒,可是对于孩子来说这就是母亲一次生硬的伤害。
韩尚凝神,看着她,开门见山道,“您刚刚看见何叶,有发现什么吗?”
何母浑浊的眼珠颤了颤,似是觉得难过,垂了下头又抬起,“那孩子又哭了,是吧?”
韩尚嘴角礼貌性地弯了一下,还好,这母亲总归还是注意了的。
何母见他没答,便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她锁着眉,无奈道,“这孩子在家整个人跟抽了魂似的,整天困在房间里话也不说,我们训一两句就开始流泪!唉!”
说到这儿,她摇摇头,“你们说她抑郁,不开心,我们也就想办法好吃好喝的给买着,这两个星期没上学了,一直在家待着不出门,偶尔说一下让她上学,就开始缩着不吭声,你说,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韩尚能看出她的神态里夹杂着担心,也许这种担心落在何叶眼里成了嫌弃,不过小孩子最敏感,她的感觉也不能说全错。
“您嫌弃她吗?”
韩尚真的问了出来。
何母似是有些惊讶,不可置信道,“你这话问的,这孩子都是自己身上扯下来的肉,怎么可能会嫌弃呢!”
她说完,又低低道,“还不是怕她不争气,你说她不上学,以后能干什么呢!现在的工作学历要求越来越高,还不是想让她以后过得好一点。”
韩尚道:“您有没有想过,自己只顾着思考她的以后,却忘了现在?”
何母愣了下,朝前台的门口望了一眼,仿佛何叶就在那儿似的。
韩尚继续道,“孩子是慢慢成长的,她们若是连现在都觉得痛苦,又怎么会对以后抱有希望,若是没了希望,人又靠什么生活,大人可以这样得过且过,觉得吃饱喝足就好,可是孩子还存在着想象力,若是剥夺了她们的想象力,那和杀了她们有什么区别?”
何母思索了下,不以为意道,“这小孩子能有什么痛苦,整天待在学校里,放学了饭我给她做着,衣服我给她洗着,饿不着冻不着的,她们痛苦什么?!你知道,我像她那么大年纪,回家还要自己洗衣服做饭,上学也没她现在条件那么好,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有问过她为什么不想去上学吗?”
韩尚眯了眸子,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不过语气仍带着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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