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她灌了一大杯热水,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人一难受就睡得不安稳,她也是。
恍惚间,她做了一个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陈方华还是个年轻女人,在小镇上算是个大美女,每次跟着她出门,总是时不时听见别人的调笑声,还有一些男人时而似有若无,时而明目张胆的打量。
她总觉得别扭,因为她这个妈妈跟小镇上的其他女人不太一样,她总爱穿颜色鲜艳的裙子,蹬着高跟鞋,涂着鲜红的嘴唇,在这个人人朴素的小镇上格外亮眼,也格外怪异。
那时她九岁,陈方华三十四岁,身段倒是风韵犹存,脸上也不见岁月的侵蚀,走在大街上仍能留住一些人的目光。
相反的,她的父亲方峰却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穿着不讲究,看上去也老实巴交,沉默话少,在方青予的印象里,她们似乎每天都在争吵中度过。
有一次,她在满地凌乱的物品中大吼,“既然你们那么不情愿,为什么还要结婚?!”
陈方华正在摔着东西的手停了下来,方峰继续闷在角落里没吭声,随后缓缓走了出去。
这次的争吵算是告了一个段落,然而没隔几天又周而复始。大多都是陈方华在那里闹,方峰闷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他越是沉默,陈方华也就闹得越厉害,常常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勾起她的怒火。
终于,在又一次的争吵中,她听见了方峰投河的消息。
一夜之间,十岁的她,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人。
从那以后,她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个小镇,逃离陈方华。
大概陈方华自知有愧,在方峰死后,也没怎么招惹她,而是爱上了赌牌,成天与麻将相伴。
她常常放学回去看着家里冰冷的锅,和上顿没洗的碗,有一种自己在流浪的错觉,这不是家,只是一个房子。
后来,她学会了自己炒饭,煮面条。
那个场面在梦里还如此清晰,她支着小板凳,小小的她站在板凳上笨拙的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灶台上把米饭来回翻炒,因为不熟练,灶台边洒了许多饭粒,陈方华回来也没注意她,直接躺在沙发上抽起了烟。
从方峰死后,她就抽起了烟,口红也不涂了,裙子也开始乱丢,有的甚至被当成了抹布,整天泡在麻将馆里,整个人憔悴了许多,往日的那种明艳正在慢慢褪去,脸上也多了些纹路。
方青予捧着碗,独自吃了起来,米饭很咸,她大概是把盐撒多了,不过饿了太久,免强能咽。
她记不清吃了多少顿这样难以下咽的饭,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慢慢长大,心想,总有一天她会摆脱这个乌烟瘴气的房子,没想到老天听到了她这个愿望,不久后,陈方华赌牌欠的债太多,迫不得已把房子抵押了出去。
她过上了真正流浪的日子。
这样的条件,本来她是没机会上学的,索性学校里有贫困补助,她成绩不算差,每年都能拿到一个名额,浑浑噩噩撑到了现在。
这大概也是老师瞧不起她的原因吧,年年拿着补助,上课还迟到,再加上苏晨纠缠的事人尽皆知,她的名声在老师那里确实不太好。
……
梦中的她皱了皱眉,又想起陈方华沙哑的声音,“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仿佛在梦里,她都带着嗤笑,“我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怎么可能再回去。”
……
入秋的天,已经渐渐凉了起来。
韩尚坐在桌子前,眼睛望着电脑屏幕发起了呆,屏幕上是一只橘黄色的小猫,睁着圆圆的眼睛,很是无辜可爱。
那双眼,像极了一个女孩子,不同的是,另外一双眼总是晦暗的,哀伤的。
门口乍然响起一串脚步声,他抬头,望见肖杨那张满面春风的脸。
肖杨,他的同窗校友,后来在一家医院碰上了,也就成了相熟的好哥们儿,最近刚成了婚,走到哪儿都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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