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美空告诉弟弟:“妈妈下午打电话给我,说她目前在长崎办事,没有办法赶回东京,后天不能参加手冢赏的颁奖礼。”
手冢赏因为舆论风波而推迟一周,上一周妈妈就说在北海道,这周变成了长崎,可能就是找借口不想参加吧。
然而还真不是,美空很认真地对弟弟解释:“妈妈的电话的确是从长崎打来的,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她的确在长崎。”
江川对颁奖礼并不热衷,对妈妈能不能参加也挺无所谓。
虽然融合了雪野江川的感情,可他毕竟不是雪野江川,这份亲情就像在酒里兑了水,在原本的猜忌疏远之上又淡了许多。
但毕竟把人给穿越了,两个多月来江川以尘封往事为名与过去切割,努力演好新角色。
这个新人生仿佛就是一部没有剧本的生活情景剧,他既是导演也是主演。
演好并不容易,比如对待姐姐美空,虽然他更多自认是江川,可为了演好这个弟弟,不得不强行把自己更多当作雪野江川,然后与一位即陌生又非常熟悉的女孩有礼有节地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一开始还算成功,虽然精神上他相当大程度是个陌生人,但肉体上毕竟是骨肉至亲,在强大的伦理观念约束下真的能够做到毫无杂念。
但结城真衣坏了事,破坏了江川精神上的平衡,这就有点尴尬了。
完全尘封过去变得难以贯彻,有时候他很纳闷这个奇怪的、不完整的家庭到底怎么了,处处透着矛盾,似乎隐藏这什么秘密。
然而一个普通家庭的秘密恐怕也大不到哪去,或许只是无足轻重的难言之隐,甚至可能是敝帚自珍的无聊事。
江川越深入分析,也越不认为自己的孤儿身世能有多大的意外,父母恐怕真的都去世了,结城真衣能找到他,如果活着应该也找来了,故意不肯找他的话,那和死了也没区别。
曾经是专业编故事演绎故事的人,江川自认很善于分析人间的悲欢离合,就冲结城真衣那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的人生也不太可能有多大秘密。
或许她只是某段往事的知情者,因为某种原因介入这件事。
其实说来说去江川最好奇的,还是姐姐美空到底知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是抱养的?
在雪野江川的记忆里,姐姐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所以江川想当然地认为她也是被隐瞒的。
不过被结城真衣捅破真相后,江川忍不住开始观察姐姐。
当以一个导演专业研究人员的身份解析雪野美空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时,再结合雪野江川浑浑噩噩的记忆,结论是出乎意料的。
她应该很早就知道和所谓的弟弟没有血缘,不知情的恐怕只有雪野江川。
类似的情况很像江川中学时的一个同学,他的亲妈在他出生不久就把他过继给了大姨,结果长大以后谁都知道他是抱来的,连同学都知道,然而就是没人告诉他本人。
或许他本人也早就知道,但也从未提起。
雪野江川经历了很奇妙的成长,和姐姐的关系更类似青梅竹马,随着渐渐长大,雪野美空表现出更明显的依赖,而雪野江川只当作是姐姐的控制欲。
事态演变成这样,江川把责任归咎于妈妈,如果她不隐瞒情况,两个孩子从小就都知道没有血缘,根本不会演变成目前尴尬的局面。
新观察新判断加重了江川的表演难度,他越来越难以饰演一个没心没肺的弟弟。
就比如刚才他说起雇用了一个女高中生作助手,如果是雪野江川告知姐姐时遭遇质疑,应该是一副不用你管,我自己能处理好的样子,而他却表现得像做了亏心事,这个感觉就不对了。
更糟糕的是这并非真在拍戏,没有办法重来。
“既然每个人都不诚实,那就这么混吧,马上二十岁了,或许过两年大家各自有了新生活,这个套也就自然解了。”
其实美空今天对弟弟的表现也不满意,那种认真、懂事的样子,看上去越来越疏远。
人都是会变的,江川越来越不像从前,有些方面是值得欣慰的,但随之而来的是姐弟之间亲密度的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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