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会有争执,诸位元神沉沉叹息一声,面容上的神色却是有些尴尬,而云台上的气氛更是变得诡谲复杂。
似是迷花骤雾涌`入劫岁,似是难查岔路断头烂尾,皆是无恨亦无悔,只是不想将来抱憾又抱愧。
便是同为一宗的元神,是继续劫争或是中止劫争,亦是有着不同的意见。
“不想,当日令郑景星装作道体受损,居然坚了一众元神的休战之心,当真是作茧自缚……”
姜默舒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子中不由泛起一抹无奈,他终是明白,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早年斩出的剑气,总会有一日不偏不倚地落到自家的身上,这就是事事贪图圆满的报应,当空明月尚有阴晴圆缺呢。
只是,以当时郑景星的修为,对上那些个大自在天子和化形妖圣,又岂能全须全尾地全身而退?
这等骇人战绩,已然是有着金玉麒麟的名声遮拦,方才没有引起一众圣尊的怀疑,若是再没有任何伤势,便是姜默舒自己都不相信。
更何况,当年也是想以此避开情劫因果,没想到,非但没有避开,反而引得别慕呵入了魔,每每思及于此,姜默舒都不禁有些唏嘘。
金玉麒麟的视线和儒雅道子的目光撞到了一处,已然如刀剑接锋芒,又似天地过流光,没有丝毫退避,似是无言地陈述,“还不是怪你!你要我怎么演,我就怎么来演,怎么,现在怪我演得太好了?”
金玉麒麟坐在人皇大座上,尚春如作为暗皇,正坐在他的不远处,淡然眉眼似那星子皎月,徜徉于春与秋。
玉人的唇角弯起若有若无的弧度,身为曾经的尚家皇女,才能明白眼前的烦扰,是多么幸福。
历届人皇亦有圣尊位格,却多是不得长生久视,便是因为艰难面对人妖对峙的困局,又要防备渊劫再起,心神消耗实在太过。
便是尚家最后的明暗二皇,亦是因此走了偏路,想要以蛊争决出天命人皇,方才中了大自在天子的算计。
到了今日,她却是能欣然告慰已然陨落的明暗二皇,
“麒麟天之中,渊劫的战与和,却是要人族方能决定,天子只能退守虚天,妖廷只能暂避锋芒!
人道尚昌!人道永昌!”
自家那妙人儿,一路无悔杀争而来,也许有着瞒谎,却是不曾有着欺心,那些陨落的天子,那些身死的妖圣,皆可证明!
渊劫所葬似是无止无休,却是有人不欲为蜉蝣,却是有人冷笑天地不周,霜刃为镜映见朝露如骤,愿将此身敬邀神魔杀透。
以此呈谎钓雪一抔,以此呈碧周旋久久,以此登临饮血入喉,以此泼盏以敬千秋。
有时候,尚春如也会畅想,若是当年自己不曾遇到这心上的良人,怕才是难以弥补的遗憾,如今,自己的命数已经变了,这麒麟天亿万人族的命数也变了。
各位元神在吵什么?居然是眼下是否要放过妖廷!
哪怕在三百年之前,这样的讨论却是从来不曾有过,当时人族天宗考虑的是,被妖廷胁迫之际,要如何多多保留一分元气。
那些年岁,除了中原之地,东界、西极、北疆、南域,这四域甚至属于可以放弃的所在,无它,妖廷势大,一旦劫争太烈,人族天宗只能断尾求生。
仅仅三百年不到,攻守之势已然大变,甚至给她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尚春如侧过玉容,看了看不远处的金玉麒麟,旋即眼光扫过一众元神,却是在刑天之主的身上,多停留了一息,她眸子的最深处,藏着深深的庆幸。
“各位仙尊有心了,不过大可不必以我的阳寿,作为劫争的考量,既然各位仙尊能呈诚于天地,于劫争中能掷下性命,难道我身为人皇,反倒是不敢燃寿?”
唉!
一众元神皆是轻轻叹息,金玉人皇的回答正如预料的那般,数万渊劫年岁兴衰过眼,人经杀劫堪阅堪鉴,麒麟有傲有诚来见,是岁凶心怀亦远,更是铮铮无悔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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