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更替 (2-1)

就在黎治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齐师恍然间感觉，周围的嘈杂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耳边再也听不到街上的喧嚣和店里的音乐。

齐师的整个大脑里，此刻被这句话占领得满满当当。

“我梦到自己在一条河中被溺死了。”

齐师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劝说齐师的理智不要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那只是一个梦，当不得真的。”然而眼前黎治仿佛丢了魂一般的模样，却在告诉齐师，这似乎并不只是一个梦。

看着黎治充满绝望地眼神，齐师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恍惚间，他看见窗外的街道上涌起无数的水，漫过了车辆，漫过了行人，甚至正在从窗子的缝隙中涌入这间咖啡厅。

齐师惊恐地想要站起身，却动弹不得。

咖啡厅内的积水越来越深，一直漫过了他的胸口。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巨大的水压正在无情地碾压着他的胸膛，令他几乎要窒息。

此刻窗外已经变成一片泽国，咖啡厅的窗子已完全被水淹没，无数汽车、垃圾桶、招牌正悬浮在头顶。

此时从水中看去，原本在天空中灿烂的太阳，正在波动的水中扭曲变形。颜色也正在从原来的白色逐渐变成了黄色、橙色、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片血红。

齐师只能感觉自己的胸膛正在剧烈颤抖，胸腔中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自己还在活着的证明。

突然，他惊恐地瞪大了双眼，目眦欲裂，嘴巴也因为恐惧而张开，不住颤抖。

他清晰地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正从水中逐渐浮起。这个黑影有几乎一栋楼那么高，身体细长，看不出什么颜色。身后是数不清的细长的白色触须，在水中不断地扭曲伸展。

齐师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深沉的低语声。那个声音毫无感情，神秘而诡异，令人恐惧而疯狂。它似乎并不是从某个特定的方向传来，而是围绕着齐师的耳朵，层层叠叠，挥之不散。

“当你睡去时，你会再次醒来。”

紧接着，齐师感觉四周的水正在如退潮般散去。不出几秒，咖啡厅里已经又变回原来的状态。窗外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幕根本不曾存在过。

这时，齐师才终于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剧烈的喘着粗气，汗透重衣。他抬起头来，发现黎治不知何时已经又低下头去发着呆，而钱睿也在和刚刚一样看着手机。

他们似乎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齐师的心跳依然剧烈，但表面上仍然装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他伸出手，想要拿起桌上的那杯美式，却发现自己的手仍在因刚刚恐怖的一幕而兀自颤抖个不停。

他终于还是拿起了那杯咖啡。纸质的杯壁仍然透着一丝的温热，不知为何，这竟然让齐师感到有一丝的心安。他有些哆嗦地用右手把咖啡杯凑近了自己的嘴唇，温热的苦涩液体刺激着他的味蕾，顺着他的喉咙流进胃里。这才让他好受了一些。

也许是刚刚经历的那一幕给他带来的恐惧感太过真实，齐师在心底已经对这家咖啡店产生了一丝本能地畏惧。他有些不自然的扭动着身子，拿起咖啡抿一口便又放下，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钱睿好像看出齐师如坐针毡的模样，不过他倒是想岔了，以为齐师是在咖啡店里坐腻了，便顺水推舟地提议出去走走。

黎治虽然精神有些不振，但没有拒绝钱睿的提议。他看了眼桌上那杯小白瓷杯，便伸手拿起，一扬脖子，很豪迈地将里面的咖啡一饮而尽。

齐师瞥到黎治的动作，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记得清清楚楚，在黎治说起他的梦之前，他已经把那个杯子里剩余的咖啡喝完了才对。那刚刚他喝的，又是什么？

他不禁想起之前自己看到的幻觉。他知道那些恐怖的景象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虽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那个恐怖的章鱼一般的生物，毫无疑问只是存在于他幻象中的东西。

难道，从黎治喝咖啡的时候，自己就已经陷入了这个幻觉中了么？

他又想起了幻觉中那句在他耳边回荡的话。

“当你睡去时，你会再次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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