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一带,渐渐人烟稀少,过了小桥,闹市被搁置在脑后,不大听得清集市的喧嚣了。
马车在巷尾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下,遥遥相对,能看得见陈府的大门。
陈府内。
流光躺在病榻上,一夜过去,血气大损,面色虚白,有辗转醒来的迹象。
刺眼的光亮从东边窗子照了进来,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睑抖动,渐渐适应了这强光的刺射。
能看清周边事物时,终于瞧清,床头坐着的,是陈乐山。
心如死灰,看见是她,转过了头,面朝刺眼的光亮,缓缓再闭上了眼。
熬药的丫头惊喜,“大小姐,他醒了。”
乐山招了招手,示意她先下去。
药还在罐上煎着,时不时,发出阵阵的催水声。
乐山过去坐下,拿起身边的蒲扇,掀起了盖子,一股药味,顿时弥散开来,比屋里原就有的苦药味,要苦的多了。
乐山坐在药炉边扇扇子,心里默默叹口气,与他说话,“没有话说?”
半晌,他才转过头来,望着她,却依旧不说话。
昨夜的事,就乐山所知的,也不能说是谁为谁带来了罪过,元仲武的心思怎样,她当真不好猜测。
“你若没话说,我便与你说了。”乐山合上药盖子,“伤好了,收拾收拾行李,就从陈府出去了吧。”
事情牵涉到玉阶,她不能如前几日一般,总对他说,需韬光养晦,如今,这些话再说出口,良心上都过不去。
“好。”
强罐了一夜的汤药,此时能开口说话了,只是一开口,便是沙哑至极的声音。
流光应好,牵动着干裂的嘴皮,含着力气,“没控制住,又连累到你。”
乐山的面容,为之触动,她极力压下眉间想要抖动的意图,使自己,看上去正常。
她放下了手里的蒲扇,站起了身,“流光,不论你日后要去做什么,我都不会去干涉你,我只一句话托付你,”剑客的一辈子,苦若无主,注定一生流浪,“你如今,连小小京城一角的我都敌不过,何谈谋事行就,你这一生,还长着呢。”
从厢房出来,她唤了管家来问话,“潇二兄现下到哪处了?”
“信上说今日回来,估摸着时辰,快到西城门了。”
“嗯。”
她出府一趟,亲自去西城接陈潇。
带着管家出了门,门口小厮为她牵马,她翻身上马,拉着缰绳,喝,缓缓行步了。
陈府上下,来来往往从门里出来,有不少人,看见陈乐山出来,扶九的精神,为之一振。
赶紧到车门帘下来回话,“爷。”
车帘自内向外,被沈璞慢慢拨开了。
等了一个时辰之久,总算等到了人。
扶九如看到了主心骨,就要去喊人,身后小侯爷道,“慢着。”
扶九停下了脚。
回头望着自家爷,不由怔住,爷怎么了,他从未瞧见自家爷有过这副神情。
她就在不远处的马上,他在这一方天地,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行步出发,渐渐驶远。
人走了没有影子了,沈璞还维持着这一个姿势。
手按在帘子上,始终不放下。
“爷?”
扶九就不懂了,怎么等了这么久,既见着了面,却连话也不说一句呢。
良久有了,小侯爷放下手里的帘子,帘子打下,遮住了他的面容。
他转身,扶九听见,从车厢里传来一道沉缓的声音,“回去吧。”
晚间时分。
陈潇回了府,好生安置了王姨娘的后事,一屋子里坐在一处吃饭,陈忠再次提及了这个事,“今后这府里,潇儿院中的用度,还如王姨娘在时添置,这中间,一点克扣都不能有,夫人,听见了吗?”
刘氏纵不情愿,面子上还得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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