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调清许,夜静无风,小馆拨弦,时下这种曲风,最适宜用来喝酒。
沈璞却心不在此,座上的酿饮无味,入不了他的眼,他拂袖,有些醉倒,半歪了身子,缓缓站起身。
裴安修看他的面色,即问,“这就走了?”
“嗯,”他起身,整理腰坠,也不想扫他们的兴,“你们继续。”
并不醉酒,虽说正值夏季,夜风也吹得少了,但坐倒在车上,头晕。
以手撑额,单手搭在小书案上,一眼就瞧见案上的两本书。
越看,越头疼。
他闭眸,一路小憩养神。
车开进城区,地段渐渐闹了起来。
灯火通明,人多的地方,吆喝声也多,扶九放慢马速,让车夫稳着行。
乐山慢马,行走在街道上。
为沉芫做的那几把琴,今早来了消息,说是已经制好,管事说要去拿,乐山想了想,决心还是自己走一遭的好。
所以唤了沉芫出门来。
乐山与她道,“外头既然传你的名声,你何必就惧了,不若出门走走,晚上正好有事,要你过去,亲手试试琴色,等过几日,南边水路到的玉笛馆到了,你一并调音制曲。”
长宁为她做的这些事,渐渐都出乎了沉芫的预料。
退婚的事,都不如她那日与裴家人对峙的事让沉芫震惊,最后也不是惊,生受了好几日。
今日她又跟她说,她为她新做了四大件,上好的玉笛还在路上,现在要她过去试色。
试色不紧要,长宁是想让她出门走一走。
“长宁,”沉芫望着她,竟有些说不出话来,良久应,“好。”
确实什么都不重要,但长宁待她的这份心意,她着实察觉到了。
车进人多的地方,为乐山牵马的流光,开始心不在焉了。
乐山知道什么事,装作不知,也不问他,看他的样子,扯了扯马绳,“行了,去吧。”
流光扭过头来看她,眼睛里一副震惊。
乐山嗤笑,“嘿,你还有什么能瞒过我。”
流光中途溜了,没人给她牵马,她自个儿稳稳的过路。
隔着一里的距离,擦着过去时,她坐正了身子,眼波流转,喝着战英,“驾。”
哎哟我的乖乖。
这大小姐。
打那头过来的扶九,与乐山的视线焦灼在一起。
迅速收回,自个儿没了主意。
再抬头看,那头的人连着马车,要走远了。
他悠着马,掉了个头,骑到自家侯爷的车下。
隔着车帘,他开了开嗓子,这个事吧,“爷。”
“爷。”又唤了一声。
“嗯。”从帘里,传来一道低长懒懒的声音。
这是睡着还没醒呢。
扶九一口气压着声音说完,“见着陈姑娘了,往碎音坊的地界去了。”
车内的沈璞,正在栖神,上睫毛刷下来,一道阴影,听见帘外传来的话,刷地睁开眼。
尚未清明的眼,只因眼眸特天独厚的明亮,刹时睁开眼,即刻就恢复了常态,如见山中日月,整个面容,也清俊异常。
“陈大小姐,您的东西一早给您备好了,上头请。”
乐山领着沉芫,迈步上楼。
“这不承想,您还亲自过来了,我们碎音访的琴造,口碑好着呢,您既花了这个钱,自不差您的。”
造琴一绝,大有名声,京中的碎音坊,自然,也不是花了钱,就会给人造的。
京外的人想求音,一弦难求。
乐山为了这几把琴,可费了不少心力。
“瞧你说的,我能不信你家的手艺么。”
一楼四层,级别有限,乐山去看琴,也只上到了二楼。
进屋前,沉芫攥着帕子,在乐山耳边,轻声说话,“长宁——”
乐山转过身来,握住她的手,“进去吧。”
为沉芫花这几分心思,是值得的。
沉芫熟识音律,寻几把千金的琴木,就是她的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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