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惊骇,当即松了搭在乐山手上的手,微转过了身去,保持缄默。
乐山眯了眼,立即沉了声,“伯父!”
“伯父是在担心什么,”乐山停顿少许,冷笑了一声,“我说错了,看来伯父尚没有出狱的打算,家中百余口人,活该被你牵连,若伯父执意如此,那恕乐山无能为力了。”
看了一大会,看不出究竟的陈忠,狠叹了一口气,“大哥,到底什么事,你就说吧!”
陈义面色挣扎,几番想说出口,犹豫再三,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伯父,乐山与你说一句实话,你要保的这些人,日后会不会倒戈,侄女不知,但侄女可以给你保证,你瞧上的买卖,我与父亲瞧不上,自然不耽误你的生计,今日问你话的原由,是不想你无罪枉死得太冤枉,真正想帮你的,恐怕也只有今日牢中我与父亲二人,伯父既然放心不下我,那乐山没话说了。”
“罢了!”陈义也是走投无路了,乐山这一番狠话,讲到了他心里,唉!
“那人说,如若我出了事,尚保我一家,不让妻儿受到牵连,但倘若我说漏了嘴,你有办法不让他挂恨我吗?”
“伯父放心,”牢风飒飒,他二人的视线紧盯在她身上,乐山沉声说,“最好的办法是一劳永逸,乐山自知能做得到。”
在门口与陈忠分别,陈忠额头仍捏着一把汗,乐山拍了拍他的背,“父亲与大伯母先回去,乐山还有事,不同路,就从这里先走了。”
狩猎七日,六日,日日郭晞作保,晚间,昭懿又侍逢在崔贵妃身边,所以齐深始终没能拿昭懿如何,既如此,她决定,先送一份大礼给她,也权当此次见面的见面礼了。
绕马到永巷街,街头太阳刚刚升起,赶上早市了,吆喝声,出摊声,一时间,人来人往,道路拥堵,车马难行。
今早出门,因为要去天牢看望伯父,乐山穿了件初夏的短袍,方便行事,亦梳了个高辫,插了一把青木簪,模样看起来,十分爽利。
只是问兰见她这个样子,顺手给她罩上青衫后,笑了好一会,“你要是出门,倘若有不认得的,还以为你是哪家游街的小公子呢。”
在街上堵了好一会儿,前面的路才通,实在不济,乐山准备下马来。
“陈乐山!”
“吁——”
远远望着像她,近了看,也确实是。
郭曙悠悠驾马,挨到了她身边,最近习惯做这个动作,撞了撞她肩头,“一大早的,这么巧。”
“是啊。”乐山摸摸肩头,“你打哪儿来的?”
“还能哪来,家里那老头,脾气越来越古怪,这一大早的,就将我赶出了门,到现在,饭还没上吃一口呢。”
“你确定不是睡觉睡到现在,忘了吃早饭?”
“……总之我现在要去吃个早饭,一起啊。”
闹市繁杂,乐山拽紧马绳,与郭曙慢悠悠往前踱,忽然,不知哪里来的东西,砸进了她的怀里。
乐山一怔,停下马步,摸到怀里,拿了出来,一根绳索,轻轻拎到面前,在晨光下,这香囊往下一垂,来回甩了甩,倒刻着两个字,乐山猜,应是这人的小名。
嘿嘿,怎么还有人给她扔香囊啊。
“这是不是扔错了?”乐山问身边的郭曙。
郭曙也瞧见了,简直比她还惊恐,正中下怀,哪里有错,火气顿时冒了三丈,转头朝上面望去,喝了一声,“你眼睛瞎啊!”
不扔小爷扔人大姑娘!
那楼上的姑娘无端被人吼,吓了一跳,捂着帕子向后退,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将窗户关上了。
乐山失笑,将香囊塞进了怀里,欲说两句好话来消消郭曙的火气,“定是没瞧仔细——”
我去,我去……
身后一阵猛袭,香味扑鼻,乐山险些压塌在马上,这人是砸了石头下来吗?
向后头看去,这样一看,就明白了,楼上窗边站着的,亦是个如花姑娘,就是体格壮了些,头顶簪了朵红牡丹,看见小公子望了过来,一下子羞得不行,又捂帕子,又甩帕子,半天大了胆子,喊,“小公子,你好生俊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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