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马走到此地,就被从楼里出来的小厮喊住了脚,“大,大小姐。”
恕乐山眼盲,这个时候的事,很多人她必也记不清了。
“嗯?”
这匍地的小厮虽惧怕她,但还是颤兢兢地哭出了声,“大小姐,快救一救大公子。”
大公子?
地上跪着的,莫不是她家庶长兄陈汴手里的小厮。
“汴兄出了什么事,何至如此慌张?”
“大公子,大公子摸了西柳姑娘的手,被里头的人扣下了,叫小的回去拿银钱。”
“哦?那你拿便是,柳姨娘,不至于连这点钱也没有。”
“不是啊,这位西柳姑娘与旁人不一样,他是曹二公子手里头的人,曹公子待她……此刻压着大公子,叫小的在一炷香内拿钱来,拿不来,就要剁了公子的手。”
从此地回府,就是快马加驰,也赶不回去,更别说来回往返了。
乐山沉吟一刻,撩了马绳子,“起身,领我进去。”
这一杯茶的功夫也没到,被赶出门的小厮,转眼就回来了。
京城公子无事,常居西楼听曲识香,这位西柳姑娘,裴青峰看着,也就那样。
往常被人摸一摸就算了,曹二也不是多稀罕她,可偏今日,这摸人的人,恰恰是陈家那位。
曹二有心卖身旁裴九这个人情面子,陈汴不正是那日在清平宴上折辱九郎的陈家姑娘的家兄么,拿他稍稍作难,能算得几何。
裴九见着,果真心情舒爽,摇着扇子观望,问,“这陈汴确是陈乐山的家兄无疑?”
“半点做不得假,陈家这些人,一个赛一个无用,这位,乃是她同父的庶兄,哎,断了他的手,谅陈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裴九龇龇牙,“别太狠了,休养半个月能好也就行了。”
“放心,九爷,曹二我有分寸。”
嘱按着陈汴的人动手,陈汴惊恐,又挣扎不开,声声咆哮着,这份惨状,看在西柳眼里,手里的杯子便没拿稳,一杯酒全洒在了曹二的衣上。
“会不会做事呢!”
毁了他一套新鲜衣裳,曹二一脚蹬过去,“滚滚滚,喊你妈妈来。”
屋内的佳人还没有哭出两声,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
一道进来的,正有楼里的妈妈。
这是等不及要动手了?
乐山一脚过去,按住陈汴的人纷纷倒了地,捂住胸口,再难起身。
裴九还以为看错了眼,他从桌上惊站起来,指着她,“你你你!”
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陈乐山,你要不要脸,这宝楼是男人来的地,你怎么也进来了?”
转身扶起被按在地上的陈汴,看见他一副惶恐又惊喜的模样,委实气打不一处来。
“汴兄,发生了什么事?”
陈汴唯唯诺诺,憋不出一句话来。
“这位想必就是陈大小姐了,”曹二上前来,揪起了在地上的西柳,道,“陈大小姐,劳你讲些道理,你家庶兄玷污了我家西柳姑娘,这份情面,我如何过得去,就在这里商量着呢,男人们的事,你这一进来,又是打又是闹的,坏了我等雅兴不提,踢坏了妈妈屋里的妆台,可不怎么好吧?”
妈妈亦是见风使舵的人,“哎,姑娘,我这刚从洛阳采办的木材,一下子就被你坏了个尽,好生没道理啊。”
多多少少,乐山也能猜出些了。
“夫人莫急。”
她走到裴九身边,离他稍近的距离,仅隔着一面桌子,问,“我家小厮来说,坏了楼里姑娘的情面,需得一炷香内,取得银两作陪便可,此话,可还当真?”
近了来,裴九有些怵她,“自,自然当真了。”
“那好,”乐山每日入营,手里零丁散银只能拿来看书,尚不够喝一碗这楼里的贵酒,此刻,站在原地,她摸了摸颈脖,从里衣里掏出了一块良玉来,轻轻取下,拿在手里轻轻摸了摸,便递了过去,“这块玉应当可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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