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玉一味地为白宝山开脱,郭雪剑心里对父亲的怨恨更深一层。在他幼年的记忆里,常常看到母亲暗自神伤,那都是父亲惹着母亲伤心流泪;他跑到父亲面前,还责问父亲,为什么惹母亲不高兴,我再也不人你当爹爹了。父亲叹口气说,你是个小孩子,你懂什么,来让爹爹抱抱。他发出全身力气推开父亲,拒绝了父亲的慈爱,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叫过父亲一声爹爹。反正他认定母亲以泪洗面,以酒度日,都是父亲的错,虽然他不明白父亲错在那里。
后来,他竟然对母亲说,既然父亲让你生气,那你就带我走吧,走的远远的,离开这个家。他的母亲果然带着他悄然离去,走了很长的路,走了很长的时间,来到了天山,母亲给他找个师父玉凌风,他是母亲的大师兄,师父对母亲毕恭毕敬,对他更是亲如己出,百般呵护,就如父亲一样。但师父从不惹母亲不高兴,于是他认定师父比父亲好。
再后来,母亲把她丢在天山,嘱咐他要跟师父好好学功夫,将来一定要为郭家出人头地。谁知道那次的离别竟成了永别,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母亲死了三年以后,他才知道母亲的死讯,当时,他就要下山为母亲报仇,虽然他不知道仇家是谁?但他还小,被师父拦住了。师父说,他父亲会为母亲报仇的,但他父亲每次来看他,他都问母亲的仇报了没有,仇家是谁?父亲总是含糊其辞,他就越恨父亲的寡情薄义,他就越努力学习天山剑法,他知道学会足够的本领,才有能力为外公,母亲一家人报仇。他还有一个恶念,就是让父亲去陪葬母亲,因为在他的心灵深处有一个深深地烙印,那就是母亲深爱着父亲,父亲却不爱母亲。而他不能让母亲在另一个世界寂寞,孤独。
每当他纠缠到父亲的生死,他的心口就郁闷难受,独立山崖,面对高耸的雪峰狂喊着,我要杀了你……,被跟在他身后的师父听见了,问他你要杀谁,他脱口而出说要杀自己的父亲。当时,师父就给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那是师父给他唯一一个耳光。师父训斥他,杀父是大逆不道,大为不孝的罪行,让你母亲知道你这样的想法,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从此,他收敛起杀父亲的念头,但丝毫没有减少父亲的怨恨,虽然父亲经常来看望他,都被他拒绝见面。后来这几年,父亲也就不来了,但父亲年年岁岁,托路过天山的朋友给他捎带些物品,而他把那些贵重的物品都散发给天山草原牧人,其中就就包括白马飞飞的原来主人斯琴姑娘。
这就是在十年来他对父亲的感情,蝶玉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他对老爷的怨恨,可她那里想到这孩子如此固执,以后这父子俩将如何相处?
“剑儿,你一路风尘仆仆,一定累了,你休息一会,待会我让人送来酒菜,先填一下肚子。等你爹爹回来,我们在大摆筵席,为你接风洗尘。”
郭雪剑说,“二娘,接风洗尘就不必了,免得我见了我不想见的人,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蝶玉叹息地摇摇头,就出去了。
郭雪剑躺在母亲曾经睡过的床铺,那柔软的被褥仿佛还有母亲喜欢的梅花暗香的味道,但还有一丝男人的气息,他想起二娘说过,父亲还来这里睡觉,这个假情假意的伪君子;如果他真的对母亲如此有情,也不会一次次逼迫母亲离家出走,才造成我们母子阴阳两隔。
想到这里,郭雪剑忍不住伤心的哭泣。有人进来,他都没发觉,直到那人轻轻地咳嗽一声,他才立身起来,只见一个清秀可人的姑娘,把酒菜摆满了一桌。
郭雪剑赶紧擦拭脸的泪痕,“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少爷,我叫小桃红,是小姐身边的丫鬟。是夫人派我过来伺候你的。”
小桃红温柔可亲的言语,让郭雪剑心荡漾着一丝甜蜜。他十年都没被人伺候过,这又重新过起少爷的日子,还真是不习惯。
郭雪剑盯着小桃红说,“你是小桃红?我记得桃源居以前有个叫小桃花的女孩子,她还在吗?”
小桃红被郭雪剑凝视着,红着脸说,“你说的是桃花姐姐,她当然还在,她现在是夫人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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