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川五郎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身上,他毫无防备,万没想到女人胆敢反抗,他气得呼呼喘着粗气,怒目圆瞪,望着这个可怕又可敬的女人。
高路忙扶起细川五郎,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细,细川五郎队长,这,这女人像土八路游击队,不怕死的货,你,你,你瞧瞧,瞪着个眼,挺,挺,挺着个脖子,一副死猪不怕烫的模样,何,何必和她生气。”
细川五郎扭头看了一眼身边壮实的日本兵,一摆手,点了一头。
这个日本兵,是个壮实的车轴汉子,腿短腰粗,猛一看像个立起来的碌碡,脖子和大腿一样粗,脸上满是黑毛,大大的圆脑袋,看不到了脖子,圆圆脑袋瓜子,像碌碡上放了个大西瓜。
这小子晃了晃膀子,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挥刀做出砍头的动作,看得出,这小子砍过不少中国人,他提着大刀,撇开满是黑毛的大嘴,满眼杀气,故意一步三晃,展露怕人的凶相,晃了几晃,来到女人身边,往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仰头慢慢拧了拧了大脑袋,脖子里发出嘎嘎的脆响,低头,弯腰,这小子抡起了大刀。
女人最后看了孩子一眼,轻轻闭上了眼,泪水含着悲愤一下涌出来,她不再反抗,她怕伤到自己怀里的孩子,孩子太小,太不懂事。
女人怀里的孩子也许看到了大刀的闪亮,那鬼火一样的亮光吓着了孩子。
“哇”地一声泣哭,倒让专心砍头的小子吓了一跳,他后退了一步,看了一眼女人怀里大哭的孩子,冷冷地笑,绝没有半点怜悯。
只听得人群里一个男人大声地呼叫“住手,我替换这个女人。”
这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不提女人多么可怜,更不提女人怀里的孩子没了娘,命运将是多么悲惨,他清楚,他面对的是一群狼,如果喊出来,没有人性的畜生,一定会抢过女人怀里的孩子,摔死在地上。
人群闪开一条路,只见一位老人,一手提着鸟笼,一手拄着拐杖,慢慢地站到女人面前,人们一见,不禁大吃一惊,这位老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德州辉煌过的郭四爷。
碌碡样的鬼子兵,一时不知道砍哪一个,他回头望了一眼细川五郎,细川五郎大叫,“统统地,统统地砍掉。”
郭四爷没有想到,自己甘愿搭上性命,却保护不了可怜的女人和孩子,老人家顿时火冒三丈,他将鸟笼摔在碌碡面前,扔掉拐杖伸开双臂,护在女人面前。
鸟笼摔坏了,鸟儿跳出笼子,借着亮光,飞到郭四爷肩膀上,它是那么可爱,摇动着小脑袋,蹦着跳着长声地叫,像是在唱一首哀怨的歌。
叫声悠悠,似黄河水不尽地流淌,叫声悠悠,似在诉说中化悠久的过往,叫声悠悠,似古筝哀怨凄凉的曲,人们禁不住流下了难过又无助的泪。
月儿似血微红,团团乌云似山,望一眼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草丛蟋蟀声声,火把噼啪作响。
夜色扭曲了视线,一张张惊恐的脸,看上去是那么近,又是那么遥远,不曾存在,却又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郭四爷努力伸展着双臂,怒视着不远处的细川五郎,怒视着给中华民族带深重苦难的日本鬼子,他仰天大笑,似乎要用这笑声驱逐那无边的黑暗。
刀高高地举起来,碌碡也笑了,这是胜利者笑,笑里满带着杀气和得意,他扭头看了一下空中的大刀,月光下,他要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他早已把杀戮看作一种美,一种惬意的享受,他不急,他喜欢享受这一过程。
郭四爷将手伸向肩头,鸟儿如同他的孩子,听话地跳到他的手里,抖动着翼毛,摇晃着脑袋,一副自由幸福的模样。
女人早已泪眼婆娑,怀里的孩子含着睡着了。
空气似乎凝固了,没有人敢说一句话,似乎一点声音都能把恐怖点燃,善良的人们默默地祈祷,祈祷那高举的大刀,不要落下来,祈祷突然一声炸雷,将鬼子汉奸全炸死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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