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孩子请不要离开我 (2-1)

虽然关上了房门，但茯苓听得到客厅的喧哗声，香烟的味道也若有若无地飘到她的鼻子里。茯苓迷迷糊糊地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有睡着。她好像漂浮在海上，海里的波浪一会把她托到云端，一会又让她跌倒谷底。恍恍惚惚中，她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白净清秀，大大的眼睛，挥着小手，奶声奶气地喊：“妈妈，妈妈。”

茯苓想伸手去抱他，可一下却抱了个空。她一个激灵地醒转过来，感觉肚子隐隐作痛。她茫然地睁开眼睛，看见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黄色的灯光，耳边传来麻将的声音和故意压低的说话声，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是睡在自己家里，而阳台上还有客人在不倦地打着麻将。

她的肚子更疼了，仿佛有种力量在她的肚子里翻江倒海，同时有股粘稠的液体从她的身下流出来。她挣扎着，穿上拖鞋，来到厕所蹲下，看见一股鲜红的血流了出来。茯苓吓出一身冷汗，她大叫：“又枚，又枚”

不知道叫了多少声以后，又枚来到厕所隔着门问到：“茯苓，你怎么啦？”

茯苓虚弱地穿上裤子，打开厕所门，那一滩红色映入又枚眼帘。又枚急切地问:“怎么啦？”

茯苓捧着肚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沿着墙慢慢地倒了下去。等她醒过来，发现到处都是一片白色，她的鼻子里插着一根管子，前面还有一个嗡嗡作响的仪器。她看见一张脸在她面前晃动，那张脸是那么虚幻而不真实。她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还好，肚子还鼓着。

“我怎么啦？”

“你先兆流产了。”

“孩子怎么样了？”

“还好，暂时没问题，幸亏发现的早”

过了好一会，她发现那是又枚的脸，回答她的也是又枚。

茯苓感觉到孩子的拳头在肚子里拼命地捶打着自己，肚皮上一会这里鼓出一个小拳头，一会那边鼓出一个小拳头，仿佛要把茯苓的肚皮捶破提前从肚子里出来。茯苓知道孩子应该是感到极度不舒服，在挣扎。

茯苓吓得哭了起来，她在心里拼命地喊着：“孩子，我的孩子，对不起，是妈妈不好，你不要离开妈妈。”，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孩子，摸着摸着更加止不住嚎啕大哭。旁边在给她做B超的医生温柔地抚慰着茯苓：“不要紧，孩子还好，妈妈要保持镇定，不能伤心。妈妈一伤心孩子就更难受。”

茯苓闻言慢慢止住了哭泣，她抹去眼泪，深呼吸，心里不住地祈祷自己的孩子平安无事。

病房里医生、护士急急忙忙进进出出，不一会，就给茯苓挂起了吊瓶，开始打针。茯苓感觉有一股冰凉的液体慢慢地流进了自己的血管，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而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舒服了许多，挣扎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她紧张的情绪也就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茯苓的公公婆婆和大姑姐梅花听到消息紧急赶到了沙常。婆婆拉着茯苓的手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茯苓想说什么，可到底生生把话吞了回去。现在只要孩子没事就好。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

梅花非常和气，主动承担了在病房里照顾茯苓的责任，每天在病房给茯苓洗脸擦身，喂饭喂水，让茯苓觉得非常过意不去。又枚每天中午将家中炖好的鸡汤用保温桶带过来，茯苓总是连汤带水地喝掉。茯苓怕父母担心一直瞒着父母，反复叮嘱又枚不要打电话告诉她的爸爸妈妈。

过完五一节，茯苓只能打电话向公司请假。当天下午，病房被茯苓的同事们围的满满当当。大家亲热地问起茯苓的病情，安慰茯苓一定要保养好身体，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大家又一窝蜂地散去。走的时候，她看见孔燕向她使了个眼色。

没过多久，孔燕又转回病房来看茯苓，她拉着茯苓的手说：“刚刚那么多人，我也不好和你说，公司已经任命了刘余云当财务部主任。单总要我告诉你，不要急着上班，先在家休息。”

虽然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茯苓心中仍是有些凄然。她点点头说：“没事，我知道了，谢谢。”

孔燕又坐着扯了一会家常，方才告辞离开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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