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失意 (2-1)

卓越公司的中层干部竞聘会如期开始了。茯苓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但她还是认真准备了自己的演讲稿。她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没有办法穿下工衣，只能在里头穿了一件茯烟给她的孕妇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制服。当她打开会议室的大门，她发现会议室里所有的目标都齐刷刷地盯着她的肚子。茯苓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坐在下面的领导，然后开始了自己的演讲。她的演讲生动、有激情，对自己过去八年的财务工作做了总结，也将自己未来的理念进行了阐述。演讲结束，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茯苓感激地一鞠躬结束了自己的演讲，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虽然年轻，可是知道竞聘不过是过场，她的财务部经理的生涯如果不出所料应该到此就结束了。以后她该怎么办，她并不知道。可是她的这个座位马上就要让出来。

茯苓很快将自己的私人物品收拾好，放到了一个袋子里。她环顾她工作了一年的办公室，虽然窄小，但整洁。洁白的墙壁上仿佛烙下了她这一年工作的光影，她清楚地记得她刚过来的第一天和很多很多天，她和她的同事在这辛劳工作，大声讨论的场景。如今，要暂别了。

下班后，茯苓提着个小袋子没有急着回家，她打了个电话给公公婆婆说今晚要加班不回家吃晚饭。卓越公司办公地点在沙常市的繁华之地。平常因为茯苓工作很忙，她从来没有在这个地方好好逛一逛。现在，她也许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又枚这会肯定没回家，她不用急着回去。她决定好好逛一逛。

已经是下午六点了，初春的太阳刚刚下山。天空中被红彤彤的晚霞所笼罩，仿佛霞光万丈。茯苓看见每个迎面走来的人脸上都映着霞光，红光满面，他们匆匆地奔向他们的目的地。可是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中，完全没有方向。她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又要到何处去。她甚至不知道该向谁去倾诉，又应该倾诉些什么。她的内心从未如此孤独彷徨过。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以独立、坚强的形象示人，默默地承担起了程家和茯家两家的重任。所有需要出钱出力的事情她从来就没有缺席过。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她需不需要帮助。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个身高不过1.5米的女人，没有后台，没有背景，没有过硬的学历，她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她自己。连她的老公对她，对已怀胎四个月大腹便便的她基本不闻不问。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喜怒哀乐中，无暇顾及她。想着想着，她不禁泪如泉涌，只能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自己偷偷擦掉眼泪。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不知在大街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回到家中，灯已经全部熄灭了。可是她那间卧室的门依旧洞开，不用问又枚还在外面玩没有回来。茯苓深深地叹口气，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回到那张空旷的大床上睡觉。

迷迷糊糊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茯苓听见有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然后是换拖鞋的声音，再然后是洗手间里淅淅索索的声音，然后她听见自己的房门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在黑夜中，她仿佛看见又枚的轮廓在她眼前一闪，她的被子被掀开了一个角，热气一下跑了，茯苓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寒气。她恨恨地翻个身，将被子裹在自己的身下。她感觉到又枚楞了一下，躺在床上有几分钟没有动。过了一会，又小心翼翼地过来扯被子。茯苓又翻过身来，将被子重新裹在自己的身子底下。又枚一下炸了锅，坐起身来，压低声音说：“你根本没睡着，你故意的。”

茯苓头昏眼花地坐起来，干脆拧亮墙上的壁灯。“我就是故意的，你故意这么晚回来不让我睡，那我也故意不让你盖被子。”

又枚陡一看见披头散发的茯苓，眼睛红肿着，知道无疑茯苓又哭过，轻轻地说：“怎么啦？又因为什么事情哭了？”

“怎么啦？你不知道？”

“我又怎么会知道？”

“我都怀孕四个月了，你还天天深更半夜才回家，鬼知道你干嘛去了？”

“我没干甚么呀，就是和龙文他们几个一起打个牌”

“龙文是你老婆还是你兄弟姐妹，要你天天陪着他打牌。”又枚看见茯苓歇斯底里的样子，想发作，但顾念着她怀着自己的孩子，到底忍住没有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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