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喜轻哼一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其实,不是一封信,而是两封信。这第一封信是我模仿着那个人的笔迹写的,信中无非倾诉了我对她的相思之苦,然后约她到庵外见面。这第二封信是以我的口吻写的,说是我已经知晓了她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并且给岳父下了毒。这第一封信,写得缠绵悱恻,差点连我自己都给感动了。这第二封信,却只有那么两行字,写得甚为简单。最后,我让车夫送去的是第二封信。过了没多久,我夫人就带着姑母急匆匆的从庵里出来了,当她看到马车坐着的是我时,竟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她是我的夫人,若她当时是跪下求我,而不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兴许我还会心软,就像送她去庵里的时候一样,尽管心里想着让她去死,却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可她骂我,并且承认了自己与旁人有私情的事情,且还告诉我,她腹中已有了那人的骨肉,让我赶快滚出朱家。我笑了,原来这些日子,她对我态度稍好,全都是因为她腹中有了那人孩子的缘故。我是男人,我也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我受不了这个屈辱。”
“你是男人,你完全可以离开朱家重新开始的。”
“如意姑娘你这话说的可真容易啊。离开?我凭什么离开。这些年,我给他们朱家当牛做马的,如今这牛老了,马惨了,就要被抛弃,被赶走,凭什么啊。怎么?只能他们朱家卸磨杀驴,不允许驴子反抗,踢死了他们朱家的人。说是我牛也行,是马也好,是狗是驴都无所谓,我只是想要一个公道。
我请姑母给我一个公道,哪怕她说一句,我这些年,对朱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就算要解除婚约,也得给我些适当补偿不是。这世间这么大,没钱却是寸步难行,给我些钱财总是没错的吧?可那个老尼姑说什么,说既缘分到头了,就不该强求。她拜佛,却连一副最基本的菩萨心肠都没有拜出来,你们说,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死了算了。”
“你是如何杀死她们的?”
“我假意同意,然后从车取下了茶来,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那个老尼姑。我说,我认可姑母的话,离开朱家之后,我也寻个寺庙出家。那一杯茶,就当时了了我跟朱家的缘分。我夫人不让她喝,结果却没拦住。她真是应该听我夫人的话,那样就不是毒死,而是跟我夫人一样,被那条大蛇给生吞了。”
“你毒死了你的姑母?”
“她不是我的姑母,她是朱家的人。”朱昌喜大声吆喝着:“不过是被毒死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舅母不照样是被他们朱家的人给逼的服毒自尽。”
“还有我那个夫人,平常看着也是挺厉害的,结果她姑母一死,她就吓坏了。我的手已经有了一条人命,我当然不会放过她。然后,她跑,我就在后面追。那山,当真是挺大的,我都没想到,我竟连一个妇道人家都追不。后来,我闻见了一股花香,很熟悉的花香,等我看清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夫人她活不了了。”
朱昌喜的眸光一下子变得幽远起来。
“我亲生父亲是个花草商人,他在山中采集花草时,闻见了一股异香,寻香而去,却葬身蛇腹。因为这个缘故,我母亲特意教我认识了一种花,那花叫做蛇百草。但凡是长有蛇百草的地方,一定会有大蛇出没,而我夫人当时站的地方,四周全是蛇百草。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被一条大蛇给吞了进去。直到现在,午夜梦回,我还时常梦见她当时的样子,她是那样的恐惧,那样的害怕,甚至那样的可怜,她祈求我救她,可是凭什么呢?我又不傻,我怎么会跟她一起葬身蛇腹呢。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根本没有我。她不爱我,我当然也没有理由跟她一起去死了。”
说完这些,朱昌喜像是很累很累,他身体软软地坐到地:“虽是夫人先看见的我,虽是岳父仗着他们家里有钱,迫使我来到朱家成为他们家的赘婿,可我是真心喜欢我夫人的。新婚之夜,当我揭开她的盖头时,我觉得我是这个世最幸福的男人。可幸福,总是那么的短暂,短到你都还来不及去握,就已经消失了。”
“你后背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儿?”刑如意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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