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商敛了敛眸,却敛不去胸腔肆虐的怒火。
他双手伸到夜慕参背后,大掌托住他平而薄的背,恨不得用袖中长针刺入他的命门,让他就这么死在自己怀里。
两人直起身子,凌商一手滑到夜慕参膝盖后弯处,欲将他拦腰抱起。
不想夜慕参却忽地松开他的腰,抓起不远处的茶壶,毫不留情地砸到他头上。
那是一只颇富意趣的素心道人壶。质地天然而壶身小巧,壶身正面镂开一个向内凹陷的龛,内坐一道人龛外壁饰有桃树,周边雕刻着精美的云纹。
那茶壶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凌商头上,砰地一声裂了开来。
霎时间,一地碎小的瓷片。
壶中浅茶色的冰冷液体顺着凌商的额际流下脸颊一同流下的还有刺目的鲜红。
夜慕参微微发慌,但眼下情形也容不得他想太多。
他真的不想再被自己的亲哥哥玩弄了。
凌商没有想到夜慕参竟口蜜腹剑到这程度。
殷红的血痕蜿蜿蜒蜒地爬在他苍白的脸上,深邃的双眸里卷起汹涌的云浪,妖孽的容颜犹如鬼魅一般阴森骇人。
夜慕参一眼也不敢多看他,擦过他的肩,忙朝屋外逃去。
只是他连门都没摸到,忽觉双膝发软,不自主便跪倒在地上。
想要咬牙站起,却发现四肢的力气被抽空似的,身上也不断渗出冷汗。
凌商一手负背,一手慵懒地在空中画着什么符,接着两枚银针便飞回到他掌心。
银针落地,凌商的脸上一片鲜红淋漓,双眼也似被染红了。
十三年前密道里的那场噩梦在他脑海肆意叫嚣。
那时候的五皇子,也是如此,只一句甜言蜜语便让他卸下所有心防,却在自己踏入泥潭的一瞬间给自己当头一棒,尔后头也不回地逃开……
凌商眼也不眨地来到夜慕参身后,单膝跪地,头靠在他后肩。
他的声音比夜慕参跪了三日三夜的雪还要冷。
“你又骗我。”
这是夜慕参失去知觉前,听到的最后几个字。
等他醒来,外头已然一片漆黑,屋中也只有角落一盏忽明忽灭的微弱烛灯。
夜慕参揉了揉眼,手腕上传来一阵锁链摇动的声音。
他转了转手腕,深吸一口气,吼道,“凌商!”
养心棺上的凌商缓缓睁眼,并不应他。
他摊开一手,任由弥相舔舐自己掌心。
手腕处若隐若现的黑色图腾正在渐渐隐去。
奇异的热流似乎早已在身上蔓延开来,随着他的清醒而复苏。
夜慕参焦躁地扭了扭身子,不断地深呼吸。
不能慌,不能乱,更不能……屈服。
他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可连这动作也因手上的铐链而困难重重。
“……你这混蛋!”夜慕参恨得咬牙切齿,“你到底要做什么?”
凌商捏了捏拳,弥相默契地滑到地上,又迅速地攀到夜慕参所在的床榻上。
“哎……弥相……老兄……你别乱来……”夜慕参见到那久违的九头怪物,心脏先是骤然停顿,尔后又剧烈地狂跳。
自己不就是占了他主人的床么……
这条连皮黑到心里去的毒蛇……真是一如既往的小心眼。nbsp;nbs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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