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怀安死得惨不忍睹,夜慕参说到底也没什么心情为他讨公道。
若不是夜慕景无辜被告,夜慕参绝对不会插手。
当然,说真凶就是林诺峰,也只是夜慕参的主观臆断而已。
只要最后受罪的人不是夜慕景就好。
夜慕参静静跟在凌商身后,去了书房。
只见他取出一只玲珑的墨色玉匣,将今早带回的那块颇有年代的伏羲卦扔了进去。
“人家都爱收藏字画珍宝,凌老板却爱收藏老神棍的龟盘——”夜慕参倚在门栏,双手环胸,“果然不是一般人。”
凌商垂眸抿唇,一手握拳,重重捶在玉匣上。
“哎,生气了?”夜慕参对凌商的反应几分震惊,“不会吧?我没说什么呀……”
“你什么都不知道。”凌商凉薄的唇间轻飘飘地吐出这句话,却压得夜慕参几乎喘不过气。
“没错,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夜慕参意味深长地笑,“我不知道的那些事,你就告诉我吧。”
这一回,凌商却不再冷冷回绝一句“与你无关”了。
他方才击中玉匣的手背骨节上渗出血来,慢慢淌进匣子的缝隙。
他像是对这流血的感觉上了瘾,执着地碾磨着自己的手骨,要让更多的血流进玉匣。
夜慕参先是对着他的手发痴,紧接着又感到不忍。
他上前扣住凌商的手腕,“哎,你这个人,怎么自虐啊?”
凌商神经质地轻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笑得如此诛心了。
夜慕参手心一片冷汗,“我帮你上药,这破龟盘的事,等会儿再问你。”
“不必,”凌商抽回自己的手,“弥相会帮我。”
但凌商却不急着让弥相为他止血治伤。
他抱着玉匣去了后院,将它丢入一只浸满青黑色浓汁的药锅里,又在炉下生了火。
夜慕参瞪大双眼,不明觉厉,“你这是,要拿那老神棍的遗物炼丹药呢?”
“我的血,可以让卦象复原。”
凌商的语气虽然平淡,可他的眼神,却分明在说:夜慕参这位空有皮囊的美少年,智障癌入膏肓,想必是没救了。
夜慕参对这其中奥妙自然是一窍不通。
可他也记得,那剧毒令人发指的弥相,饮的是凌商的血。
他对凌商的了解再次加深:这位冰山店主非但是位蛇蝎美人,还有毒。
夜慕参望着窜动的火苗,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苦涩药草味,又觉得凌商也不是那么不可亲近的。
龟盘在药炉里泡着,夜慕参也趁机跟凌商扯起家常。
不过,凌商不止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他对俗尘的事务,实在是毫不关心的。
夜慕参吹了一通最好的酒,最骏的马,最酣畅的豪赌,最惊险的奇遇,凌商的目光却始终不曾从药炉中翻滚的玉匣离开。
傲娇堂主好不尴尬地漫天扯,直到口干舌燥,炉中的青黑药汁也终于烧干。
凌商用火钳取出玉匣,又没入清透的冰水。
反复几次之后,打开玉匣,里头竟然没有半点血液的痕迹,只一块爻象清晰的伏羲卦盘。
“好神奇……”夜慕参惊叹。
他接着又问,“可是,这块龟盘被埋在树干里少说也有十年了吧?你这样费尽心神地搜寻它,如今还不惜用自己的血为它复原,又是为什么?”
“因为……”凌商眼底一道狠戾的光,“我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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